渐渐长大了,父母亲要差他们做事了。最常做的事有:在家里抹桌子、扫地、放鹅、打猪草、挖野菜等,多数玩童不喜欢做这些杂事,而最喜欢的是摸鱼、捉泥鳅、抓螃蟹、钓黄鳝等,既有收茯又好玩。大人们对小孩下河下水塘是严加管束的,即使去也有大人带着,绝不允许单独去。到了开春,鱼儿到产仔季节,不要说水塘里,水田、水沟里都有很多鱼在游动。鱼虽多,但水面大,鱼儿又灵活,徒手捉,不是一件易事,不少玩童化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空手而归。阿章虽也是个玩童,但在清水塘里、田里捉鱼自有一套办法。当别人都在水里追逐鱼儿时,他却不动声色站在水边观察鱼躲藏的窝点,然后下水接近窝点,将手轻轻触摸到鱼身,伸开五指将鱼轻轻捞起就成功了。这样捉鱼鱼不会跑掉,捞在手里也不太会挣脱掉,鱼在没有受到惊吓、刺激的情况下,碰到轻轻抚摸暖暖的手,它感到很舒服,变得很温顺,当它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已被捉拿归案了。除了鱼,水田里还有大量的泥鳅与黄鳝,这二种鱼皮肤上全是滑溜溜的粘液,徒手不好捉。黄鳝除了出来觅食外,大部分时间躲藏在自己的洞穴里。用自己自制的鱼钩钓是最好的办法。通常用较细的带有钢性旧雨伞骨架制成长长钓具,将活蚯蚓穿在钩具上,伸入黄鳝藏身的洞穴,用手握住钓具的另一端,另一只手用手指轻轻弹击水面,发出清脆的叮咚声,黄鳝听到声响,就会从藏身的洞内出来,见到洞口的蚯蚓就会一口吞下,并往洞里拖曳,这时只要用力一拉,黄鳝就被钩住拉了出来。当时在水田的田塍里,水沟的墙缝里,都有黄鳝的洞穴,大的黄鳝在洞穴外都会有泡沫出现,大部分选择较大的墙缝穴居,而较小的黄鳝大多以田塍为穴居地,在泥里打一洞钻在里面,洞口光滑。每当春耕犁田季节,随着犁田泥土的翻起,藏在地下的宝贝全被翻了出来,有泥鳅、黄鳝、田螺、蛙、蚯蚓、各色昆虫等。围着犁田跟进的,有提着鱼箩的玩童、成群的鸭子、骑在牛背上的白鹭、盘旋低飞的燕子等,一个个紧盯着不断翻起的泥土,搜寻自己的美食。不同的捡食者,各自发挥自己的优势,秩序井然。紧跟犁两边的是一帮霸道的玩童,尽捡拾大的、好的,跟在玩童后面的是成群鸭子,捡活的吃,燕子要离开一段距离,捡剩下的小昆虫,白鹭任凭农夫吆喝,骑在牛背上居高临下,时不时一个俯冲,啄到自己的美食飞回牛背享用。一个上午下来,鱼箩满了,鸭脖子直了,白鹭已回到树上栖息,只有燕子还在田野里飞舞忙碌,寻找残羹剩饭,填饱自己的肚子和搜寻哺育下一代所需的食物。
水田、沟渠里有鱼可捉,水塘、河道里就更多更丰富了。大大小小成群的鳖、乌龟浮在池塘悠闲地晒着太阳,只要不受到惊动,会长时间滞留在水面晒太阳。到了夏天,因农田灌溉用水,池塘里的水逐渐减少下降,甚至少到见池底,却见不到一只鳖在池中出现,到有几只乌龟爬上岸。成群的鳖到那里去了?难道它们自知之明,已迁徙到别的水塘里。后从大人那里获知,当池水下降时,鳖就寻找藏身处,在池塘的沙层里掘洞将自己深埋在里面,在这里俗称“捂沙鳖”,怪不得水塘干涸后见不到一只鳖,原来都深埋沙层里,这一本领在与长期与生存环境变化抗争中逐渐成了鳖的本能。捉鳖可不是闹着玩的,玩童都不敢招惹,不但捉不到,弄不好会被咬掉手指。
四、上学
该到上学年令了,背上用一块方布包成的书包(俗称包袱),一群昔日的玩童成了如今的学童,高高兴兴走进了学校。说是学校其实是占用了破旧的庙宇庵堂,窗户少,坐的凳子是自家带的,高低不一,课桌参差不齐,残破不全;只有二个老师,不同年级段的学生在同一教室里上课,老师向不同年级段学生分别授课 。完全是因陋就简撮合办学,不过在当时乡村学童都能上学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学校离村有段距离,遇到下雨天苦了这群学童,一路泥泞,到了学校有些都摔成泥猴子了,一把破纸雨伞只剩下骨架,脚下的鞋也不知了去向,真是狼狈不堪,以致于有些学童到了下雨天就怕去上学。当时,不管路近路远、年令大小都是自己背着书包去上学的,没有家里人接送,那个小孩是家里人到学校接送,那就成了丢人现眼的事,要被同学叽笑的。
上课时,老师很严肃,没有人敢在下面讲话,有做小动作或注意力不集中的,不是挨老师教鞭敲头就是挨一截粉笔砸脑壳。虽是二个年级段在同一教室上课,该听讲的听讲,该做作业的做作业,各做各的事,教室里除了老师的讲课声,静悄悄的。
课间休息,头等大事是上厕方便。但厕位有限,男孩等不及就在校门口空地上随地小便了。对此,老师也有所防备,一旦发现,会猛不然从你背后拦腰抱住,一把将你塞进茅厕。女孩只好排队上厕,没有男孩这么方便,来不及只好憋着去上课。因此,在课堂上发生尿裤的事常有发生。
当时,学校里没有乒乓球桌、没有蓝球场、没有草场等体育活动设施。原在庙堂里供奉神灵的大木桌成了最好的乒乓球台子,中间搭上一截棍子算是球网了。打乒乓球是学童们最喜欢一项体育活动了,往往排着长队,输了就下台,到后面再排队,赢了就摆擂台,直至被攻擂者攻下台。竞赛还是蛮激烈的,谁都想多打一会提高自己的球技。蓝球只有到了小学高年级段才领得到,低年级段只有在傍观战的份。在学校空余的泥土场地上,竖起二根粗木棍,木棍钉上木板,在木板上固定一个钢圈,就成了一个蓝球架了。就这样一个简陋的蓝球场却成了最热闹运动场地,放学了,不到天黑看不清蓝球框是不会息手的。虽只有一个蓝球架,分成二组比赛,也是味道十足,往往是打得尘土飞扬,难解难分,汗流浃背,呐喊声不断。
放学了,背上书包,还得带上自己的坐椅,回家也要用。学习生活每天都是这样有条不紊、快快乐乐渡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