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英语教师，我会引导学生基于文学作品展开课堂讨论和交流。我为学生制定的学习目标是提出创新性的想法。如果你要问我的学生，课堂上我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什么，我相信“让我们继续深入讨论”会出现在提名的名单上。我坚信基于讨论的教学可以培养出更加积极主动、认真负责且具有批判性思维的学生。但是，对于那些已经习惯于背诵正确答案的学生，该如何实施这些教学方法呢？如何让一个不情愿在课堂上开口的学生参与到这个过程中来？以下是我在教学中总结的实用技巧。
教育的“银行模式”
每个教师都需要经常问自己：“你给学生制定的学习目标是什么？”就我个人而言，我不在乎三年后我的学生能否告诉我玛丽•雪莱（Mary Shelly）的小说《弗兰肯斯坦》中“科学怪人”的行为，或者莎士比亚戏剧中麦克白夫人的标志性演讲，但是，他们绝对能够就“因特立独行而被社会拒绝的影响”或“表演型性别（performative gender）的危险”等话题展开讨论——这一切都与教师设定的课堂评估的目标有关。
如今的教育界似乎有一种“叙事流行病”，我们的课程主要以讲授为主，并鼓励学生记住教师教授的内容。提倡批判教育理论的巴西教育家、哲学家保罗•弗莱雷（Paulo Freire）把这种讲授式的教育称为“银行模式”（Banking Model）。弗莱雷认为讲授式的课堂（教师作为叙述者）导致学生机械地记忆所学习的内容，使他们变成了被教师“填满”的“容器”，而不会主动地学习知识。这种教学方法使学生学到的知识只能回答考试中的问题，但考试结束后，这些知识也逐渐被遗忘，以便为存储下一个单元的知识腾出空间。弗莱雷的著作《被压迫者教育学》（Pedagogy of the Oppressed）将这种“银行模式”称为“一种存款行为而不是交流”。讲授式教学在一定程度上是必要的，但不能仅限于讲授。当“学生的活动范围仅限于接收、归档和存储存款”时，“银行模式”就会出现，而他们实际上并没有对存入的信息做任何处理。那么我们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
互动讨论策略
我能给出的最重要的建议就是实施讨论式教学法时需要为学生搭建支架，因为当学生摒弃“银行模式”下的旧习惯并尝试表达自己的批判性想法时，他们很可能会感到紧张。我按照难易程度排列了以下策略。第一个无声辩论是很好的热身活动，随着学生自信心的建立，互动讨论的难度也在不断增加。
（一）无声辩论
在无声辩论中，学生们实际上并没有相互交流。教师在每张A3纸上写下一个辩论话题给到学生，他们将参与三轮讨论。
第一轮：个人陈述阶段。学生需要简洁地写出自己的观点，不需要太长，但也不能仅仅写“是”或“否”。
第二轮：自由讨论阶段。学生可以通过绘制流程图、标记重点等方式对其他同学的观点做出回应，但规则是不能涂抹掉其他人的观点。
第三轮：总结陈述阶段。每组选择一名学生代表发言，根据小组讨论后的结果进行总结陈词。
学生很喜欢将无声辩论作为单元导入的活动，因为这能够让他们专注于陈述自己的观点。实际操作中，最好为学生的陈述内容设置一个共同的主题，例如，讨论的主题可以是“有毒的男子气概”这个概念是否夸张、男人可以被称为“真正的男人”的标准、刻板印象的存在是否有原因，或者是诸如“被孤立和局外人的主题在文本中是如何呈现的”这类话题。无声辩论为学生提供了互动的平台，因为没有对与错的区分，学生可以尽情表达自己的想法。
（二）正反辩论
我相信教师都经历过这种痛苦的情况：我们在课堂上提出问题，但没有人回答。正反辩论之所以成为我最推崇的课堂环节，也是最受我的学生们欢迎的环节之一，就是因为沉默的学生也将不得不表达自己的想法。
这项活动的巧妙之处在于，学生分成“正方”和“反方”，并站在代表他们意见的区域中，在课堂中一向沉默的学生也需要做出相应的正反方选择。教师要求学生给出选择正方或反方的理由，我通常会挑选2~3名学生来阐述自己的观点，然后让班上的其他同学进行回应。
这种辩论方式与无声辩论非常相似，我设置过的辩论主题诸如“我们应该依靠人工智能来解决人类问题吗？”“社会是否应始终努力推动科学进步”等等。对于这项活动，讨论的主题具有一定的主观性，不存在是非对错。相反，如果有一个具体的正确答案，学生可能不太愿意参与，因为他们会害怕犯错。在课堂上，当学生们各抒己见、开始反驳对方观点、积极性也逐渐提高的时候，教师就可以增加难度，给予他们一点压力了。
（三）鱼缸讨论
鱼缸讨论是我最爱的环节，但需要在课堂讨论中进行大量的练习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作为教师，你会对学生的表现感到惊讶。
在这项活动中，学生以4~5人为一组，每个小组收到不同主题的小短文作为提示，以便选择一个合适的话题进行头脑风暴。然后，从每个小组的话题中选择一个最有意义的话题进行讨论。确定最终的话题后，给学生5分钟的准备时间。在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准备时间不能太长，尽量让讨论时间简短一点，学生接下来就不会无话可说。
进入讨论环节，首先在教室里腾出一定的空间，用椅子围成圆圈，模拟一个“鱼缸”，并确保椅子的数量比小组成员多两个。小组中的学生进入“鱼缸”围绕话题展开讨论，班上的其他同学则在“鱼缸”外围对讨论进行观察和反思，并记录讨论的内容。
“鱼缸”外围的学生可以进入圈子参加讨论（需要多两个椅子的原因），但不能超过30秒，提出问题或以其他方式参与讨论，每位学生必须至少进入“鱼缸”两次。我一般规定每组学生在“鱼缸”中的讨论时间为15~20分钟，然后再邀请下一组进入讨论。身为教师，我也会遵守鱼缸讨论的规则，先进入“鱼缸”，再针对学生的讨论进行补充或纠正。
改变从评价开始
我认为教师回避讨论式课堂的一个主要原因是他们不确定如何根据这种教学方式进行评估。对此，我根据IB课程外语学科中的个人口语评估量规创建了以下的评估模型，这个评估模型也可以帮助学生为更高水平的课程做好准备。我遵循的评估标准分为以下四个类别，每个类别的权重相同。
（一）语言
学生是否使用了恰当的词汇来表达他们的观点？学生在演讲中使用了正确的语法吗？学生的发音正确吗？他们表达的内容可以被其他同学理解吗？
（二）信息
学生能否思路清晰、重点突出地进行表达？学生能否逻辑严密地阐述观点而不是简单概括？学生是否在讨论中加入了有意义的内容？
（三）交流
学生是否提高了反应能力？学生的回答是否反映出对材料的理解？学生的思维是否具有广度和深度？学生的回答是否促进了小组的进一步讨论？
（四）互动技巧
学生是否理解了讨论中的内容？学生是否积极倾听其他同学的意见，而不是仅仅表达自己的想法？学生是否能够独立提出创新性的观点？
在我的教学生涯中，基于讨论的交互式教学方法有效地改变了学生的心态和课堂文化。只关注答案的学生往往对自己缺乏信心。然而，如果教师能够在课堂上引导学生进行讨论，用问题开启学生的发散性思维之窗，就会发现即使学生在新学年开始时会因为分数感到焦虑，但随着他们的能动性在“学习-反馈-反思”的过程中不断得到发展，他们将变得更加自信和主动。
当你把发言权交给学生时，他们会给你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本文作者单位系上海市上海中学国际部，本文翻译为上海外国语大学国际教育学院 赵文瑆）
（本文刊载于《上海教育·环球时讯》杂志，2023年2月10日出版，版权所有，更多内容，请参见杂志）
转自：“第一教育专业圈”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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