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类写作寻突破 人物故事物象有方法
---以《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为例
内容提要：高中生写叙事类作文常满足于讲清记叙要素，在“怎么讲”上缺乏方法。在日常的叙事类作文教学中，教师要指导学生提高“讲故事”的能力，学会写复杂点的叙事类文章。通过对教材中文本的学习，探寻写叙事类作文的几种可操作的做法：设计“反差”人物，安排情节有明暗两条线，文中物象要点缀或暗合人物的变化。
主题词：叙事类文章；人物；故事；物象
人教版高中语文必修下第六单元单元学习任务中写到：“小说家是讲故事的人。高超的叙事技巧，使小说家笔下的故事精彩纷呈，引人入胜。我们在写作叙事类文章时，也应该在‘怎么讲’上多用些心思，不能仅仅满足于讲清楚‘时间、地点、人物’，而要努力尝试新颖的构思和独特的表达”。这段话指出当下高中生在叙事类文章写作中存在的问题，多数学生追求或满足于把记叙的要素“讲清楚”，不太关注或不会“怎么讲”。笔者和任教学生交流这个问题时，学生也很苦恼。他们明白作文要有新颖的构思，呈现独特的表达，努力学了很多“技巧”，却不得其法，有“技法”但不能落地生“根”，真正写作时不知道如何下手，有点想法常常也是茶壶煮饺子，倒不出。如何使叙事类文章写作有“法”可依，现结合《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的学习，梳理叙事类文章的典型方法，让学生成为“讲故事的人”。
一、人物圆形化
英国作家福斯特在《小说面面观》中把小说人物分为“扁平人物”和“圆形人物”。“扁平人物”一般性格鲜明单纯，稳定性强，缺乏变化。“圆形人物”正好与之相反，既有稳定的性格轴心，又有发展变化，性格较为丰富，不能简单的归类。《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中的林冲，在选文的前半部分给人的感觉是个“能忍之人”，发配到沧州，不管是面对管营和差拨这类牢头，还是面对受过自己恩情的李小二，都表现出顺从和妥协。他对生活有幻想，服完刑，早点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安分的过自己的日子。但李小二把偷听到的消息悄悄告诉时，林冲潜在的压抑的“狠”就腾地冒出来，怒气冲天，买刀寻仇敌。山神庙听到陆虞候等人的诡计，林冲再也忍耐不住怒火，冲出庙门，连杀三人。林冲的忍和狠不是割裂的，是同时藏在他身上的。林冲的冲突式复杂性格，丰富小说的表达效果，吸引了读者的阅读兴趣，增强了文章的耐看性。
学生局限于叙事类文章的写作框框，也受限于作文篇幅字数，在人物设计时多为“扁平化”。如何突破框框，在有限的篇幅内，设计“圆形人物”呢？下面通过“反差设计”来探寻方法。
（一）人物形象要反差
林冲，京城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因被陷害成为罪犯，本想安分守纪，老老实实服刑，最后却连杀三人，教头、罪犯有反差，安心服刑、连杀三人有反差。人物身份和人物做的事情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这使人物丰富饱满，张力十足。汪曾祺的小说，很受学生欢迎。江苏凤凰教育出版社必修上册配套语文读本选了汪先生的《受戒》，笔者带学生重点研读学习。菩提庵里的和尚，邋遢、打牌、有的还有老婆，连明海和英子也在青涩恋爱。我问学生，如果这篇文章语言风格不变，只描写和尚六根清净、清心寡欲的故事，大家喜欢吗？学生异口同声回答不喜欢。身份和事情一致，没有反差，文章自然就少了吸引力。在叙事类文章写作时，一定要引导学生在设计人物时要有形成反差，要引导学生学会运用“俗人雅事”、“雅人俗事”的设计方法。汪先生在《鉴赏家》中成功的塑造了“季匋民”和“叶三”的形象，试想，季匋民作为书画大家，只和书画界名流打出一片，会让大家印象深吗？叶三作为小商贩只会卖果子，谁会记得叶三？所以，一个书画大家厌烦大家谈画，但对一个小贩叶三另眼相看，画画时也只对叶三开放，这样的名士才有特点，有个性。叶三会卖果子，精通本职工作不稀奇；一个小商贩能鉴赏书画，鉴赏水平还很高，得到书画大家认可，这才让人忘不掉，读者才会被不知不觉吸引。
所以，复杂记叙文人物形象设计要有反差----“俗人雅事”、“雅人俗事”。
（二）人物性格要反差
林冲能忍也狠，看似矛盾，但很合理很真实。他是一个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跟《水浒传》中很多落草为寇的赤贫英雄不同，他不想造反，因此被陷害能忍，被毒打能忍，野猪林差点被杀也生生忍下来了。一个职业军人，武艺高强，不是没有棱角，没有胆量，只是因为想保住目前安稳的生活，才一忍再忍。但对手不给他安稳生活的机会，他终于忍无可忍，挺枪拔刀杀人。金圣叹在《读第五才子书法》中说：“林冲自然是上上人物，写得只是太狠。看他算得到，熬得住，把得牢，做得到，都使人怕”。相比李逵的粗暴率真，林冲的的反差性极强的复杂性格更让人印象深刻，长读长新。
教师要引导学生设计人物性格时，要有设计反差的性格。例如刻画同学善良又可爱，没有反差，同质化严重，很难出彩。如果改为既急躁又善良，人物性格变丰富，还会产生很强的冲击力，可写性增强，便于写出故事的变化，这样的叙事类文章耐读性会大大增强。
二、故事两条线
复杂记叙文的故事性要强，人物的矛盾最好要交叉进行。这就要求作者在设计情节发展时，要明暗两条线索交织进行。《林教头风雪山神庙》选自《水浒传》第十回，章回的题目是“林教头风雪山神庙，陆虞候火烧草料场”，本回目展示林冲性格由“忍”到“狠”的变化过程，故事围绕林冲巧遇李小二，买刀寻仇，调赴草料场，山神庙杀人展开，这个明线非常清楚，读者一目了然，如在眼前。但林冲的变化不是无缘故的，也不是他主动求变的，是有一种潜藏的力量推动他发展，这个潜藏的力量就是藏在暗处的陆虞候。陆虞候偷偷来到沧州，收买管营、差拨，设计火烧草料场，密谋不留痕迹的害死林冲，这是暗线。整篇文章围绕林冲和陆虞候的斗争展开，林冲在明，陆虞候在暗，二人斗法，本来明暗两条线是平行展开，陆虞候的诡计是避着林冲的，如果只是平行推进，故事的张弛起伏就出不来，作者非常高明的设计了两次偷听，一次在李小二的酒馆，李小二知晓后告诉林冲，林冲买刀寻仇，造成悬念，推动情节发展。一次在山神庙，林冲自己偷听到，怒而杀人，完成了两条线独立又相交的故事发展。两条线，一明一暗，名为主，暗相辅，看似平行，巧妙交汇，情节有张有弛，人物性格也相应完成变化，还能激起读者的阅读期待，一石三鸟，显示作者高超的“讲故事”技巧。
有位学生写了一篇题为《寻找》的叙事类文章，文中的“我”是个住校生，收到参加省级作文决赛的通知书，第二天是母亲节，想把通知书带回家作为母亲节礼物，在车站坐车时发现装有通知书的钱包被偷。“我”四处寻找装有通知书的钱包，错过回家的最后一班车。我心情沮丧地回学校，结果校门口，学校门卫把钱包递给“我”，并告诉“我”是一个“朋友”送来的。原来小偷偷到钱包，发现其中的通知书，想到自己早年也热爱写作，后误入歧途，不能摆脱，这张通知书唤起了他对过往的回忆，内心的人性也被慢慢唤醒。题目叫《寻找》，“我”在找失窃的通知书，小偷也在寻找失去的良知，我在明，小偷在暗，一明一暗，围绕通知书，两次交集，一次在车站，一次在校门卫室。我失而复得的悲喜写出来，小偷的失而复得的人性也写出来了。
教师在引导学生写叙事类文章时，要让学生知晓明暗两条线的妙处和作用，设计故事情节，要学会双线索推进，自然能写出故事的波澜。
三、物象巧点缀
上图是《林教头风雪山神庙》文中插图，画面引人之处是长枪和枪头挂的酒葫芦，画家戴敦邦非常精准的抓住选段中作者精心设计的两样“道具”。枪和酒葫芦在文中不可或缺，内涵丰富。林冲拿着花枪来到草料场，草料场老军离开时留下了这个大葫芦。花枪是英雄林冲的兵器，是林冲英雄之气的外在呈现，而酒壶是什么，是草料场看守犯人的身份凭证。林冲外出沽酒，花枪挑着酒葫芦，到了小酒店，店主不知枪，不识英雄林冲，认得酒葫芦，知道是草料场看守罪囚。林冲山神庙怒杀三人后，吃完酒，扔了酒葫芦，提着枪，便出庙门投东去。枪在手，英雄林冲豪气冲云天，葫芦丢，罪囚林冲被逼上梁山。枪和葫芦这两样“道具”，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变化，暗示人物性格的转变，凸显文章主题的表达。
如果学生在写叙事类文章时，精心挑选物象，以物托人，用物显志，匠心独运的设计自然会使记叙文多了不可言说的妙处。
亨利▪詹姆斯说：“除了决定情节以外，性格又是什么呢？除了说明性格之外，情节又是什么呢”。叙事类文章的写作，人物特点要有冲击力，要学会刻画圆形化的人物；两条线索更易于推动情节的波澜起伏；物象巧点缀，匠心又独运。
参考文献：
［1］人民教育出版社.普通高中教科书语文必修下［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21.第1版
［2］人民教育出版社.教师教学用书语文必修下［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21.第1版
［3］福斯特.小说面面观［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21.第1版
［4］亨利▪詹姆斯.小说的艺术［M］四川：四川文印出版社，2021.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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