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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视点】孙晋诺┃从大概念的顺向过程看对魏晋风骨的认知

2023/8/17 11:45:01  阅读:89 发布者:

以下文章来源于晋诺工作室 ,作者孙晋诺

作者简介

孙晋诺,省特级教师、优秀教师,江苏师范大学兼职硕士生导师。先后主持完成了国家级、省级规划办课题两项,目前继续主持省级课题“专题式阅读教学——叶老‘目标’说实践研究”工作。在《中学语文教学参考》《中学语文教学》《语文学习》《语文建设》《语文知识》等专业期刊上发表论文五十余篇,出版《我教语文》教学专著、《中国小说欣赏》《中外传记选读》等多本选修教材。2015年主持成立“孙晋诺工作室”,始终坚持“做一个教育田野上的农民”。

按照刘徽教授的阐释,所谓大概念的顺向过程就是指学生从具体到抽象的的认知发展过程,其过程分别为:前结构、单点结构、多点结构、关联结构、抽象拓展结构。具体来说,前结构就是具体与具体之间没有关联,比如,在学习者的认知里有若干首诗,这些诗篇以单篇形态存在,它们之间没有关联;所谓单点结构,是指具体与体之间有一定的关联,比如,发现某两首诗在某个表现手法上相似;多点结构就是具体与具体之间有关联也有冲突,有相同也有相异;关联结构就是从多点结构里概括出大概念,用大概念统领各个“具体”;最后是凭着大概念而拓展到其他“具体”,跳出既有框架,归纳新的大概念,进而形成更高位的大概念,并构建起大概念网络。

其实,语文学科,很多时候的阅读与写作,都是大概念的顺向过程。因为,如果我们仅仅以单篇为学习目标,那么学习永远处于前结构或是单点结构状态,这种学习是最低级的学习,它无法形成迁移能力,更不能形成自我的认知体系。之所以要提倡大概念大单元,就是要让学生的学习完成大概念的顺向过程,从而建立起学习者的大概念网络。

比如,我们在学习魏晋诗歌的过程中,确立了这样的学习目标:给魏晋风骨画像。在学习过程中共选择了十多首魏晋诗篇。如果仅仅以学习魏晋诗为目标一篇一篇地讲解学习,可能学完这十多首诗,学生也不知道魏晋诗到底是什么样。当我们力图在诗与诗之间建立关联,并努力在魏晋风骨这个情境之下建立关联的时候,学习者会发现,这十多首诗之间的关联点是非常丰富的,进而在这些关联点上提炼出大对魏晋风骨的大概念提炼。

请看同学们的作品。

诗与酒

少科(2)班 朱家铭

若要让我为魏晋人的精神风貌画像,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比一壶酒与一首诗更为契合了。

酒是他们的生活方式。魏晋是中国最混乱、最黑暗的时代,人们的生命如草芥一般脆弱,朝不保夕,“昨日同为人,今旦在鬼录”再平常不过。面对如此无常,晋人选择及时行乐,饮酒寻欢,“但恨在世时,饮酒不得足”。酒带来了沉醉,于醉态中他们否弃了浊世及其带来的苦难,在此我必须声明,魏晋人的及时行乐并非过度纵欲,他们的烂醉如泥也绝非一种逃避,何哉?

魏晋人饮酒并沉醉着,饮酒绝非目的。于沉醉中他们坚守着自身的意志,与当今瘫倒于酒桌之下不省人事的酒鬼不同,魏晋人的醉态是对意志的确立与重塑。乱世本该将他们的意志摧残殆尽,但酒的沉醉却使他们的意志纯化、澄化、无化,于醉态中他们确立了一种新的意志,这种意志力否弃了意志中的盲目性与兽性冲动,使魏晋人“静听不闻雷霆之声,熟视不睹秦山之形,不觉寒暑之切肤,利欲之感情。俯观万物,扰扰焉,如江汉之载浮萍。”使他们超然于世,任达放荡,这种醉态的超然实为对自身意志的肯定与超越,这何尝不是与浊世的对抗?魏晋人通过饮酒达到超然,由此我们可看出饮酒仅作为一种达到超然的手段,他们并非为了在现实中长醉而不醒,而是为了获得“兀然而醉,豁然而醒”的精神醉态。他们饮酒的醉态并非愉悦的副产物,而是享受本身。正如《世说新语》所说“三日不饮酒,觉形神不复相亲”、“酒正自引人著胜地”。他们的饮酒不是粗俗的纵欲而是迈入超然的门票。

还必须提及魏晋人的醉态的超然并不是对万事毫无情感上的波澜。阮籍在走到路的尽头无路可走的时候,他会放声痛哭。陶潜虽“悠然迷所留,酒中有深味”,却也能“流泪抱中叹,倾耳听司晨”。由此可见其超然是:恻然若忧的仁心,而忧不忘乐,超然而至乐,而乐不忘忧。这是因为他们的超然是醉态的,酒放大了他们的感性与情感。一个醉酒者是在意世俗的目光或者自己的行为是否合乎礼法的,魏晋人也是如此。他们藐视礼法,他们从不吝啬他们的情感表达,不顾礼法,肆意抒情,这才是魏晋的超然。

此时也许有人会说,那为何魏晋人对某些事却能处变不惊呢?这就必须引出魏晋人的诗了。诗作为他们另一种生活方式,是魏晋风貌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同样是面对浊世无常,晋人通过饮酒向内发现意志,通过诗向外发现山水。著名的山水诗就是谢灵运开创的。中国文人向来注重山水,魏晋人更甚之,因为朝不保夕的现实让他们认清了生活的有限性,在如此逼仄的生活之中他们渴望精神的解放,他们渴望追求无限,于是他们发现了山水。在诗文中他们与山水相容,他们清除了局限的主体性,完全融入了客体的环境中,做到了“兀与自然并体兮,融液忽而四散”,才能“悠然见南山”。他们通过诗与山水共存,从而获得了释然。他们已然得到了精神上的无限,功名与富贵不过是过往云烟,“千秋万岁后,谁知荣与辱”。正因为如此,谢安才能在听到大败前秦时波澜不惊,因为在每个魏晋人的深处都有一份诗化的释然。  

超然与释然相结合一同构起了魏晋独有的浪漫主义。一壶酒,一首诗,架起了整个魏晋。

“超脱纸外的写意山水”

——给魏晋人的精神风貌画像

少科2班 孔一江

五千年中华文脉中,谈及魏晋,第一印象永远是“离”与“玄”,以及社会的混乱动荡,当然也能想到各种书籍媒体对其中人物价值观的所谓评判。然,魏晋名士真正的精神风貌如一幅超然纸外的山水写意画,在中国精神文明史上是独一无二的。

魏晋精神看似“与世无争”,实则包含三重渐进之内涵——“超脱”“探寻”“宁静”。

首先,讲“超然纸外”。这是指两晋诗歌中抛弃现实社会的文思。这种取向变化离不开时代背景。军阀割据,残酷党争,引发了对时代之动荡、对卷入争斗任人宰割的惧怕或无奈,已然让不少文人从仕途退下阵来。“心非木石岂无感?吞声踯躅不敢言”,面对个人生命渺小浮沉,鲍照万千心酸悲苦却至汇成“不敢言”三字,此何等无助,何等孤独!这般境遇中的文人想必将要逃离尘世,但时势英雄便可手握命运了吗?不然。曹操以奸雄之姿作战执政一辈子,也终不如愿。天下一统尚未成,年岁已迈惜人生。不论是时局还是生命,都不可由意志决定,遂“忧从中来,不可断绝”,亦只能将“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归作遥远的念想了。

随着痛楚与混乱的深化,必然有被动隐退变为主动归隐的转化。这便要讲到这幅“山水画”之意境——对精神世界的探寻。主动放弃了现实,必然是发觉精神世界中有更美好的彼岸正待探索。正因生命飘忽不定,文人名士转向对生命的思考。也许生命是“奇文共欣赏”式的,在人的文明结晶中自然升华;也许生命是“久在樊笼里,复得反自然”式的,在天人合一的畅达中,水到渠成地产生了各种意义。陶渊明亦有对生命展现方式的叩问——来源于与“主流”价值观的冲突。“千秋万岁后,谁知荣与辱?但恨在世时,饮酒不得足。”生命究竟是唯心还是唯物?究竟是意义依附于现实世界还是依附于非物质的个人念想——或根本没有什意义?这些思考虽然与现代哲学诸如虚无主义之类的思想千差万别,可深究又好似有所联系。这种思考展现着文人在纵情肆意中充满清醒的哲思。这样的人格,洒脱与深沉并济,与挥毫写意背后暗藏思绪的山水画又增一分相似。

最后,山水画的灵魂在于宁静,这也是我认为魏晋精神风度中最可贵的一点。第一,他们是从内心最深处敬佩了宁静,别无目的地隐居。都说“大隐隐于世,小隐隐于野”,许多“小隐”之人将自己隐居之价值寄托在一种“向下比较”即“炫耀”上——或是期望有人登门拜访,或是欲世人皆知来提升自己的品位与地位。因此这些魏晋“大隐”者贵在全然按照自己的主观意愿践行“隐”。前文之所以言“探寻”而非“追求”,正是因为“追求”的是一种既定、公认或大众称赞的,本质是一种做作;而探寻是本无结果的,真正“言由心出”。这种不求关注不惧寂寞的风度需要充实丰富的内心,这也是现代社会中所缺的。第二,这种宁静有一种归宿感,将探究对象由社会转向生命与存在。这既不算一种勇敢,但也不是一种逃避,而是一种脱俗不凡的新视角,走向本真。

自由洒脱的魏晋人,其精神源于时代而超脱,深于探寻而升华,专于本真而宁静,以超然于纸面外的山水写意画来比,再适合不过。

这些同学从十多首诗歌中抽离出了自己的“大概念”,这些大概念帮助学习者建立起了自己的“魏晋风骨”。那么,这个学习结果的最大意义是什么呢?就是建立了一种思维能力,具备了这种能力,他们就可以建立起唐诗宋词、明清文学的大概念,这些大概念形成自己的认知网络,于是一个真正的学习者才出现了。

转自:“咱们的语文课”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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