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宪一：上海徐汇中学校长，特级教师
语文是什么？愚以为：语文是语言、语感、语用和文字、文章、文学、文化的交际艺术。
语文课程的特点是什么？愚以为：语文课程的特点不仅是工具性和人文性的统一，更是语言交际性。试想，失去了交际作用的语言价值还剩几何？其实，工具性和人文性的统一不仅是文科的共同点之一，在理科中也在一定程度上客观存在。
“语文”首先姓“语”，含口语和书面语。发展学生的口才是语文教师的天然使命。语文老师一定要让学生多说来锻炼口头表达，不仅要多朗读或回答问题，更要多让学生参与到提问、讨论、演讲、辩论、演戏、脱口秀等语言交际活动中去。让学生把话说好，好好说话，精准表达，这是语文学习的日常。
对语言有定量积累，不断历练，才能养成语感；对语言有了一定的敏感度，才可能用多种感官的通感来使用语言。学以致用是语文学习的根本目标，“听说读”“字词句”是基本路径，“写”“章”是重要成效指标。
其次才是“文”，前提是认识文字，理解和掌握文字。
小学段
一是识字、写字。识字，一定要说文解字，甚至认些繁体字。写字建议从隶书和仿宋字学起，因为写字的根本要领是“横平竖直”，而隶书写的就是“横平”，仿宋写的就是“竖直”。直接练正楷，实践证明绝大多数人是学不来的，因为正楷要求一笔一画必须精准到位，不能有一点偏差，就像要求每个人都必须五官端正，现实中不存在，只在画中才有。
通过说文解字掌握造字法、字的源和流，进而掌握与它们相关的词语来造句，这是语文学习的基本零件，反过来也助力识字、写字，毕竟汉字是图画文字。字是学语文人的脸面，字写得好的人审美素养也高。
我反对让儿童过早学写字，因为儿童手小手指短，根本拿不住标准长度粗细的铅笔，导致儿童不是用手腕写字，而是用胳膊写字，很难写好。
二是说话、写话整合训练。说话贵在说得有逻辑。写话建议让学生当小记者去采访。采访的前提是针对采访对象想好要采访的问题，还要整理采访对象的回答并通读、确认。真正的写作就是与自己的心灵对话，写作文就是自己对主题或中心讲有逻辑的话、讲证明自己观点的事件和感悟，我手写我心。
三是写诗。年龄越低，孩子懂得的越少，空白越多，耳、眼、鼻、舌、身等五官更易打通，有较强的想象力。行为无拘无束、思维天马行空，儿童是诗歌创作的黄金年龄。诗是灵感的产物，是情感的自然流淌，属于纯真，是儿童的天性使然，而不是主题先行的硬创作。写诗的本领是天生的、不用教的。
四是习惯养成，诸如使用工具书、预习提问、记日记或周记、积累写作素材、写读后感、讲题命题的习惯等。
小学需要一定阅读积累，但无须做与学生生活甚远的文章阅读题，也无须写编故事的虚假作文。
初中段
一是注重发展学生的逻辑思维。其重点不是“一江春水向东流”的顺向思维，而是“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多元思维、“泾渭分明见清浊”的对比思维、“反弹琵琶成新曲”的逆向思维与“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辩证思维等。学习力归根结底是思维力、研究力，遵循“提出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逻辑思路，这与数理逻辑是相通的。
二是学生尝试自己选题、讲题、命题。题目是学习的最核心要素。选题能力是抓好学习质量的前提。题目选得好，才能做到目标明确、有的放矢，保证后续在做正确的事。会学习者与不会学习者的差别就是题目选得是否准。
讲题能力是提升学业质量的关键。题目讲得好，是能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把学习的策略、规律、方法讲明白。科学高效的学习方法才是真正的学习智慧。
命题能力是抓好学业质量的牛鼻子。命题命得好，体现先进性和前瞻性。理科主要是改编题目，文科则更注重原创命题。命题是条件、过程和结果三者之间的“折腾”，贵在选择恰当的命题角度。对待题目的最高境界是原创命题，相信学生具备命题能力是教师教学道德的立足点。不妨让学生再做考点专训——成为题目的主人。
三是继续写诗、应用文、随笔、说明文、记叙文。诗歌永远属于有想象力的青少年，没有想象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写作。初中是一个人语文学习的定型期，一定要写一些应用文，如请假条、通知、倡议书、说明书、新闻报道等，掌握基本格式规范，也可写科幻文、随笔、日记、周记等。
重点写好较为复杂的记叙文。初中写作以记叙、描写、抒情、说明为主要表达方式，把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写清楚、完整，贵在一波三折。作文即做人：说好话、做好事、做好人、作好文。
四是进行语文综合性学习，包括主题式、探究式、跨学科学习。语文本身就是一门综合性学科，从语文到其他学科、从课内到课外、从学校到家庭再到社会、从线下到线上进行混合式学习；还可尝试做课题研究，因为语文学习的外延与生活的外延相等。
高中段
一是学习形式逻辑和哲学原理。高中语文的学习重点是发展学生的思辨能力，通过对形式逻辑的复句、句群关系等知识的学习来提升逻辑思维。形式逻辑的内容是指逻辑思维过程必须遵循的基本规则，如：概念的“定义和划分”规则；判断（命题）的“真假”规则；逻辑的基本规律——同一律、矛盾律、排中律和充足理由律等。学生还要掌握基本哲学原理，学着用哲学原理来分析问题，提升逻辑思辨力。
二是阅读名著。整本书阅读主要是指阅读名著。名著不仅指近现代文学作品，也包括古代文言作品。阅读名著的最佳时间是寒暑假。特别提醒：只是了解名著的内容情节不是真正的阅读，还要学习谋篇布局和写法（素材的使用、形象塑造），而以读促写、学以致用才是阅读的真正目的。
三是学习辩论。先学严谨的立论，做好不同角色的辩手；再学驳论，要尝试从驳论据、驳论证过程来反驳论点。
四是写散文、议论文、课题研究报告。写抒情散文并尝试写哲理散文，体现文化和理性思考。配合高中“双新”的研究性学习，在大量实验实践研究基础上撰写课题研究报告和研究成果的论文。
高中写作一定要突出逻辑论证的理性感悟，通过积累的论据来证明论点。高中生写作的核心是“立意深刻，思想深邃——亏你想得出”！写作者，思维也，创造也！
如此，理想的小学、初中、高中学段的学习目标，应体现一定的思维层级进阶和逻辑升华。
注：本文来源于《语文学习》2022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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