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权至上，政出宫廷。当宫廷事关权力，就再没有比宫廷生活更需要关注的对象。本书是一场昔日之旅，严格遵守可以追溯的历史，同时又可以当成小说来读。本书用20章的内容诙谐而细致的讨论了昔日世界，这是近代早期行将结束时欧洲君王们的世界，也是宫廷贵族的世界——他们时而作为对手，时而作为助手，而且经常是作为高雅的保姆包围着君王。
面对1642年至1799年这一个半世纪，我们特意拐下宽大的进步高速路，驶上当时唯一一条被照亮的主路，而在人们回顾历史时，大多数情况下都把这条主路当作辅路甚至死胡同。简单说，就是本书有意绕开了那个时代伟大的作家、哲学家、艺术家或科学家，尽管以往他们是最可能被人著述的。
与此相反，本书既不为那些最有名的人物所作，也不会从头到尾叙述人物的生平。传记虽然是迄今为止唯一一种可以合理处理宫廷社会的文学体裁，但是有一样传记做不到，而这正是本书所尝试实现的，那就是通过描述分布在很长时期内的 20 个“瞬间”，观察隶属于这些“瞬间”的人的人生历程是如何相互交织，从而叙述和解释一个几乎被遗忘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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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王统治下的欧洲非常独特。在这里，英格兰一位不说英语的国王，想要让不说波兰语的波兰国王成为西西里的国王，以此来打乱一位不说西班牙语的西班牙国王的计划。
在这里，2000万人的统治者身着女孩儿的衣服，由一位老妇人用丝质的绳子牵引着，因为他才5岁；11岁时，人们给他和一个3岁的女娃订了婚；15岁时，他娶了一名比他大7岁的公主为妻。
国家权力位于拥挤的宫殿中，居住其中的宫廷侍臣整个冬天都在争斗，只为了在夏天到来、率领身着各色制服的军队奔赴战场之前，能当着王后的面坐在凳子上。
在一个官方语言是拉丁语的国家，一名 12 岁时才识字的上层贵族可以成为法院院长，而他识字的方式是用手枪射击挂在宫中花园树上的铅字。
在这样的社会中，比起一名 23 岁时才发现自己没有名字的贵族，对妻子以名相称的贵族更引人注目；
孩子们称呼家庭女教师为“妈妈”，称呼自己的母亲为“夫人”，称呼兄弟姐妹要用“您”。
17—18世纪的历史堪称一幅丰富多彩、充满令人惊异景色的风景画。对作者来说，向中国读者介绍这本关于近代早期欧洲宫廷和贵族的书，既是荣幸，也是挑战。这主要是因为本书的体裁有些不同寻常，即从学术问题衍生出的个人冒险故事。
纵观历史长河中的复杂社会，政治权力总是以君主制的形式存在，而君主不可避免地需要一个宫廷。因此，任何研究君主和宫廷贵族的历史学家都要面临一个普遍又特殊的现象（指宫廷），这个现象在世界范围内存在了几千年，但没有完全相同的个案。
既然如此，想要理解具体因素和普遍因素之间的关系，还有什么比写一部宫廷比较史更好的方法呢？这就是作者在《诸王的欧洲》中做的事。
本书囊括的事件涉及 1642—1799 年的 9 个欧洲君主国，它们分别是法国、英国、波兰、西班牙、奥地利君主国、俄国、勃兰登堡-普鲁士、那不勒斯王国和汉诺威选侯国。在更大的范围内，“比较”似乎也是给中国读者提供有益阅读背景的最佳方式。值得一提的是，17—18 世纪的中国宫廷也与欧洲宫廷大相径庭。
诸位读者将在我列出的9个君主国中看到，欧洲是一个多中心的体系。当然，中华帝国也总是要与周边国家打交道。但是，中国是一个被不那么重要的周边地区所包围的中心，这一概念是建立在真切的地理、人口、经济、文化和军事优势之上的。历数欧洲荣膺过最强之称的君主国，国力也没有太大的悬殊，而且没有一个国家有机会征服整个欧洲。
即使是早已不存在的罗马帝国也只统治了不到一半的欧洲大陆，而到了1648年，其理论上的继承者——德意志民族神圣罗马帝国——已经沦为一个松散的中欧小国联盟。德意志民族神圣罗马帝国的首脑仍然拥有罗马皇帝的头衔，但这个头衔带来的权力很小。若说皇帝仍是重要的政治角色，那也只是因为他在宪法上是奥地利君主国的统治者。
1721年，俄国的统治者也加冕称帝，但这同样没有增强俄罗斯帝国的国力，因为其他欧洲国家仍然认为这个位于欧洲最东边的大国是个暴发户。欧洲诸王与这些皇帝事实上平起平坐，而稍逊一筹的统治者（如选帝侯、大公）只是在级别上有一点从属关系，在其他方面几乎完全独立。简而言之，9个君主国和其他11个国家（瑞典、丹麦、葡萄牙、萨伏依公国、巴伐利亚选侯国、萨克森选侯国、普法尔茨选侯国、黑森-卡塞尔伯国、教皇国、尼德兰联省共和国和威尼斯共和国）构成了欧洲外交和政治体系的最高层。
这个体系中相对平等的参与者虽然有天主教徒和新教徒之别，但在其他方面则有着基本相同的文化和价值观，都学习相同的外语，经常在青少年时期游历欧洲。相对而言，国籍不重要，种族或民族更不重要——部分原因是地理环境让欧洲从未像中国那样，建立由少数民族统治的王朝，而后者参与塑造了中国历史。
在欧洲，只有征服了东南欧大部分地区的奥斯曼土耳其人，由于宗教原因被认为是完全的异类，并被排除在宫廷的共同文化之外；而在信奉基督教的欧洲内部，并不存在根本上的差异。
欧洲这种“大同小异”的趋向在很大程度上源于另一个重要的特征。与中华帝国不同，宗教要求欧洲信奉基督教的君主只能有一位妻子。虽然这很难阻止婚姻之外的性关系，但它重新定义了合法的王朝——只由唯一的妻子所生的孩子及他们同样合法的男性后代组成。其结果是惊人的。
一夫多妻制王朝在几代人的时间里就会出现大量的皇子王孙，而近代早期的欧洲王朝的继承人很少有超过十几人的，这大大降低了王子或其互相竞争的母亲之间发生内斗的风险，因此，绝对长子继承制（长子自动继承）成为常态。不成文的传统法意味着统治者没有选择继承人的权利。相反，如果没有男性继承人，人们允许女性继承王位，从而创造了惊人的连续性。
例如，尽管不同的“王朝”有一些误导性的名称，但987—1792年间所有的法国统治者都来自同一个男性家族；由于规则在1688年和1701年发生的小变化，现任英国国王是自1066 年以来所有君主的直接继承人，以此类推。从欧洲整体来看，在500—1789年间，外族势力与本国的民间反抗完全没有影响过欧洲王朝的兴衰；国际战争也没有危及王朝本身：欧洲君主之间的婚姻关系太过密切，以至于不可能完全摧毁另一个王朝。
最后，这一切也塑造了为欧洲君主国和许多小国服务的贵族阶层。贵族生而享有法律上的特权，同时也被组织在等级森严的家族中，这种家族结构与王室结构如出一辙。贵族也从世袭继承中受益，他们的头衔和财产几乎与统治者本人的头衔和财产一样神圣。此外，俄罗斯帝国以外的欧洲贵族无人不知，除了战死沙场，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们付出生命的代价——彼时贵族的典范是战士，而不是学者。即使学术在 17—18 世纪的欧洲蓬勃发展，但旧贵族仍然对学者心存警惕，在这一点上，欧洲诸国完全无法比拟中国文化对士人学子的尊重。
这就是本书将带您进入的社会。我由衷希望诸位能够享受这趟旅程。
书名：《诸王的欧洲》
作者：莱昂哈德·霍洛夫斯基
定价：268元
出版时间：2023年8月
出版社：北京科学技术出版社
转自：“人文学术社”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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