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雨,沉静安宁。周末午后,独坐阳台,完成了《傅雷家书》的阅读。
一低头,一昂首,我看到了我想看到的。
宁静的夏天,安静的黄昏,合上书本,眼前浮现纳兰性德的“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一封封家书,连接了多少个挑灯提笔的日日夜夜。万水千山总是情,透过一行行深深浅浅的文字,我看到了父母子女之间血浓于水的亲情,父子之间有如知己的朋友之情;有对艺术的热爱,对祖国的忠诚;有嗔怪孩子长久杳无音信的感性,又有对艺术、对生活面面俱到、适时引导的理性。
“父母老了,精神上不免一天天的感到寂寞。唯有万里之外的游子归鸿使我们在生活中还有一些光彩和生气。”父母之爱子,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总不免牵动每一根神经,他的只言片语,便是精神上最大的慰藉,生活中最富生机的风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希望他目光远大,胸襟开阔,抛开身外之名,只有历经“名利于我如浮云”,方能在艺术这条漫漫长路上不断精进,看得更高,走得更远。
一个人再伟大,于永恒宇宙,茫茫天地,不过须臾而已,不过“蜉蝣于天地”,“沧海之一粟”,而人类的无穷,正是深入血脉里的代代流传。个人会消逝,而精神和气质会像种子一样播种下去。
艺术家,双脚踩在大地上,心飘在云端,却有着一种超越时空,超越年龄,超越专业的心灵相通。一个是翻译家,一个是音乐家,同时都对音乐、诗歌、绘画等领域有着独到的见解和感悟,这些看似不通的艺术领域,有着骨子里的血脉相连。傅聪喜欢在诗歌中揣摩音乐,用诗人诠释音乐家,他弹奏的肖邦,有着李白的浓郁诗意,这是一个艺术家的民族气质,也是一个艺术家的艺术气质。
艺术家不能局限于书斋生活,时常需要精神上的放松,在一张一弛中才能长出更大更宽广的艺术空间。“只有不断与森林、小溪、花木、鸟兽、虫鱼和美术馆中的杰作亲炙的人,才会永远保持童心、纯洁与美好的理想。”不滞于物、不凝于心的境界只有从自然界中获得。当一个人将目光投向自然,自然总是回以最真切的注视和最温柔的诗意。
关于阅读,傅雷先生说不宜老捡轻松的东西当做消遣。关于写作,某个常常“教育”我的人总说,你不应该再是几年前那个在校报上看到的笔下无非春华秋实、夏萤冬雪的小清新了。以前,我总是不以为然,心之所至,笔之所至。一百二十分柔和的忠言,总是更让人易于接受。
只是水到渠成的事,似乎不能操之过急。小溪小流汇入大江大河是迟早的归宿,山一程,水一程的沿途风景却是日后时光不可倒流的自在欢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