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书话 | 教育给予生命永续焕新的活力

以下文章来源于教育科学出版社 ，作者荣翔

《教育的目的》是英国著名数学家、哲学家和教育理论家艾尔弗雷德∙诺斯∙怀特海关于教育主张的经典论述。这部著作对当时西方教育的发展有着极其深远的影响，放在今天同样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整部书来自怀特海的教育演讲和论文集，其所谈话题既高屋建瓴又直指要害。我愿将其主旨概括为“教育给予生命永续焕新的活力”，并将怀特海先生的教育主张意象化地比作植物生根、萌芽、拔节的三个过程，由此来自省和反思我眼中的教育。

教育在鲜活的个体中生根。该书前言将所有章节的主线概括为：学生是有血有肉的个体，教育的目的是激发和引导他们的自我发展。这恰恰和我们在教学中常被提及的“儿童立场”不谋而合，教育工作的最终抵达点就是自育。怀特海特别强调教育必须尊重和顺从生命本身的成长规律，那些高悬于儿童身上的意志，用“我为了你好”的成人视角去铺定生命行进的轨道，这就是剥夺儿童作为鲜活生命机体的做法。

我想到了自己曾经“自私”的教育行为。班级里有一名极度自我和缺乏自信的女生，因为紧张，在本可以自我证明的运动会上扭伤了脚，不能参加接力跑的她开始了一通情绪宣泄。我一边安慰她一边组织更换队员，最终我们班的接力跑获得了第一名。周一的颁奖典礼，我让她代表班级去领奖，可她非常抗拒。我一遍又一遍地强调着诸如为了肯定你在备赛中的付出等观点，硬拉着她去领奖合影，似乎只有这样做了，我才是个“用心”的班主任。后来，我了解到她的想法是：“我没有参加比赛获得名次，就没脸去领奖，荣誉应该属于获得成绩的同学。”原来，我成了教育的“独裁者”。怀特海告诉我们，教育的根本目的是人，要警惕学校办学目标的异化。诚然，真正可怕的是拿着教鞭、手指未来的一线教育工作者，一旦忘记了学生是有血有肉的，必将遭遇教育的惨败。

伟大教育家孔子早在两千多年前就提出了因材施教，直到今天的课堂，我们都还在为之努力。期待有一天，我们的教育足够“沉”下来，可以窥探到每一个鲜活的生命，用真正的教育智慧为每一个学生的生命生长扎下根系。

教育在真实的情境中萌芽。怀特海在谈到知识教育时说：“不能加以利用的知识是相对有害的。所谓知识的利用，是指要把它和人类的感知、情感、欲望、希望，以及能调节思想的精神活动联系在一起，那才是我们的生活。”生活与教育本就同根同源，不论多么高大上的知识教育都要回到学生的真实生活情境，从真实学习走向真实的未来世界。

曾几何时，我们都朝着纯粹的智育结果而去，一级一级地让学生的学变成了功利追求，被过度挤压的学习时间和过度内耗的学习精力，让我们培养的学生无法适应极具变化的世界。现在，学校里的“特需”儿童变得越来越多，情绪问题和认知偏差成了一线老师最头疼的问题。这都无不在警示我们，关注儿童的精神世界，关照儿童的真实生活。

怀特海重视艺术教育对道德修养的重要作用，用艺术的独特价值去丰盈儿童的智育，洞见儿童的精神世界。由此，怀特海认为学科知识应该删繁就简，学校课程应该是一个统一于生活的整体，学科之间应该相互包容或融合，反对学科之间相互对立。这呼应到了刚颁布的义务教育新课程标准，把课程的实践性和跨学科学习摆在了一个突出位置。打破学科间的壁垒，打开学校教育的大门，让知识和生活的融合更加紧密必然是一大趋势。

我能想象，这样接受教育的学生应该是自由的，老师没有惰性思想，学生的好奇心和创造力会是滋养生命生长的不竭动力。

智育在往复的周期中拔节。怀特海在第二章“教育的节奏”中阐明了自己对教育过程和原则的认识，即不同的科目和不同的学习方式应该反映学生智力发展的阶段性特点。怀特海将人的智力发展周期划分为浪漫阶段、精确阶段和综合运用阶段。

浪漫阶段是领悟的初始阶段，这个阶段的主题既新奇又生动。精确阶段代表了一种知识的增长，是学习基本原理的阶段。综合运用阶段就是黑格尔提出的理论综合，是对浪漫主义的回归。教育应该存在于这些阶段的持续不断的重复之中。我们的现实教育似乎就是缺少了这样的节奏，更多的是机械重复。换句话说，我们让学生记住的更多，理解的更少，一味地告诉他们这个世界是什么，却忘了带他们去思考这个世界为什么是这样的。我们都很希望每一个孩子能够在最短的成长期获得最大的成长效能，如同工厂的出产效率一样。于是，我们不得不缩短甚至砍掉儿童的真实教育阶段，而直奔最后的趋利目标。“拔苗助长”的故事我们都不陌生，可要真正“不违农时”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怀特海没有在强调节奏的同时抹杀纪律的作用，纪律应该成为自由选择的自发的结果，自由也因为纪律而得到丰富。儿童的成长不是纯粹的无所忌惮，底线和原则是基本的尺度和法则。我们必须看到的是，要培养善于思考、独立自主的公民，关键在于“设法使人格的发展符合一种自然运行的路线”。那么自由就是教育中的珍宝，怀特海说：“无拘无束地思考，可以营造出一种激动人心的氛围，会让知识得到升华。知识不再是记忆的负担，而是饱含活力，像诗人一样为我们编织梦想，像建筑师一样为我们描绘蓝图。”这是多么美好啊！

一种理想的教育境界，就是将自由的想象和纪律的经验融合，用最智慧的方式在遵循教育规律的前提下，让每一个儿童都能在有价值的循环往复中拔节生长，生生不息。

《教育的目的》是一本“小书”，没有厚重累赘的文字，可它更应该是一部“大书”，把教育的千头万绪凝练在了每一个章节中。我们无不需要怀特海笔下的“智慧教育”，以最大的谦卑向儿童学习，让教育给予生命永续焕新的活力。

（作者：重庆两江新区星光学校 荣翔）

转自：“荣老师的有光课堂”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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