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类文本理解的底层逻辑

一个人通过文学形式表达他的意图的时候，这个意图已经存在于他的心里了。这个意图有时候是单一的，有时候是比较复杂的。当我们阅读到这样的文学作品的时候，我们就是通过特定的文学鉴赏手段来找到隐藏在其中的作者的意图。

那么，作者是借助什么媒介来表达他的意图的呢？

无非是人、事、景、物四种媒介。

如果作者使用小说这种文学形式，那么这四种媒介对应的就是塑造人物形象、虚构故事情节、景物描写和小说中的物象。如果作者使用诗歌这种文学形式，那么这四种媒介对应的就是人物形象包括诗人形象和诗人塑造的主人公形象，叙事，景物描写和咏物。如果是散文，那么相对应的就是以写景状物叙事写人为主的四种类型。不管是什么样的文学形式，阅读就是通过对这四种媒介的理解和整体把握，去读懂作者隐藏于其中的意图。

对于小说而言，作者虚构故事情节，塑造人物形象，来表现他的意图。其中的环境描写可以帮助我们理解小说人物心理的变化、情感的表现以及小说情节的发展。小说中反复出现的事物也具有类似的作用。

有的小说家侧重塑造独特的人物形象，有的小说家侧重虚构曲折离奇的故事情节。不管是哪一种类型，在小说中，人物形象离不开情节，情节也离不开人物形象。阅读小说时，我们可以分析作者塑造的人物形象的特征来揣摩作者所表现的意图；我们也可以梳理作者虚构的故事情节的发展结局来揣摩作者要表现的意图。

小说家塑造人物形象的方法比较简单，无非是直接刻画和侧面衬托（烘托）。描写人物的外貌、语言、动作、神态、心理活动是主要的也是常见的直接刻画的方式。优秀的作家会用逼真的细节描写准确刻画人物心理和性格。除此之外，作家还会通过次要人物、环境描写来强化他笔下的主人公的形象特点。必要的时候，作家会亲自上场，对他的人物进行评论，或者借助小说中的人物来评论。阅读者能不能准确分析概括出作家精心刻画的人物形象的典型特征，取决于阅读者的生活经验和阅读经验。生活经验和阅读经验可以互相影响互相促进，某种意义上说，一个人只能品读出他理解的生活而不能品读到他难以理解的生活。正所谓你能看到的其实是你心中所想的。所以可以这样说，阅读小说时你能读出来的东西其实是你的生活经验。但是聪明的读者可以通过阅读小说增加间接的生活经验，从而更好地阅读更多的小说作品。

相对而言，小说家虚构情节的技巧要丰富很多，很多小说家也热衷于是用各种技巧构思离奇的情节来吸引读者，并借助这种方式表达他对生活现实的认识和思考。设置悬念、伏笔照应、明暗双线等都是家常便饭；高明的叙事艺术会不停地转换叙事视角，让读者眼花缭乱，走入叙事者设定的叙事迷宫，难以自拔；他还会让小说人物在情节的顺逆变化中反复遭受折磨，将阅读者的心理牢牢地攥在自己手里；他甚至会引诱读者走进某种阅读预期然后在小说结束的时候突然反转，让你猝不及防但又舒坦畅快，暗暗赞叹。

人物形象是小说的核心，小说中的情节设置、环境描写和物象使用都围绕人物形象来展开。次要人物也因主要人物的存在而存在。

如果作者使用诗歌的形式表现他的意，那么表现的媒介也是如此。只是由于受到诗歌格律形式的严格的限制，作者不可能像小说家一样大张旗鼓地虚构故事，但诗人也有自己独特的表达方式。诗人也可以塑造诗人形象或他人形象来表情达意；但诗歌形象更多的是融入了自身情志态度的景物形象。这些景物形象在历代诗人的使用中形成了一种传承借鉴和创新的关系，其内涵逐渐固定下来，我们称之为意象。从形象入手是我们理解诗人的切入点，可以这样说，诗人塑造的形象就是诗人自己或诗人自己的一部分。理解诗歌的形象就是理解诗人本身。从这个意义上说，理解诗歌要比理解小说简单一些；但在实际的阅读中学生的感觉正好相反。个中缘由可能是小说离我们近而诗歌离我们远吧。如果我们了解了古代诗歌常见意象的内涵，这个距离就缩短了许多。但我们理解意象内涵也不能靠死记硬背，而是应该寻找理解景物形象与人之间那种情志态度的对应关系，由物及人，建立一种逻辑上的可靠联系，这样才能灵活地理解诗人多愁善感的内心。

再者，人之常情，古今虽有不同，但基本相通。一个情感丰富的人应该能体会到古人幽深的情感。这也是诗歌比小说容易理解的理由之一。小说家要表达的对人生或现实生活的看法往往要复杂得多深刻得多，人生阅历尚浅的中学生往往难以领会。

表情达意的媒介虽然相同，但技巧的使用却有不同，诗歌在这方面有很大的优势。从词句修辞到表达方式的种种技术再到诗歌形式的丰富式样，诗人可以利用的创作技术手段特别多。不讲究技术的诗歌不会得到人们的认可，但不讲技术的小说可以得到大家的原谅。我们能罗列出的诗歌的创作技术手段是一个庞杂的系统，理解诗歌必须对此有一些初步的了解。但是不知道创作技术仍然可以理解诗歌，只不过懂得一些技术会让我们更好地理解诗歌。所以，技术问题不是根本问题。诗歌的根本问题还是形象问题。在诗歌当中，人、事、景、物都可以是形象问题。一般而言，小说是叙事中有形象，诗歌是形象中有叙事。

转自：“语文习者”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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