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益唐公布证明“零点猜想”论文：什么才算真正的学者？

编者按：2022年10月14日，在北京大学大纽约地区校友会举办的在线座谈活动中，数学家张益唐宣布他证明了朗道-西格尔零点猜想。11月4日，张益唐公布了他的论文。学术界，张益唐是一个传奇，不仅在于他的学术成就，更在于他与一般学者不同的特立独行的气质。

借张益唐事件，我们有必要谈下什么才算真正的学者。

大部分事物，我们都是根据其常规状态、平均水准来判定的。如果我们说某道菜——比如大肠刺身——不好吃，我们吃到的大部分馆子做的这个菜都不好吃，那它就是不好吃。（这只是一个例子，不必纠缠其中的细节。）说“那是因为你们吃的不正宗”多半是在胡搅蛮缠：所谓正宗，就是直到你们承认好吃了，你们就吃到正宗的了。

但有些事物不是这样。

什么是手表？手表就是一种能准确给出时间的计时工具。什么是学生？学生就是学习的人。也许世界上大部分手表都不那么准时，大部分学生都不爱学习，但我们不会根据“大部分”情况来定义什么是手表、什么是学生，而只会根据真正发挥了功能的手表、不负学习使命的学生来定义什么是手表，什么是学生。

学生、手表都是功能性概念，内含某种目的、功能。我们只有了解了它们的独特功能，才算理解了它们是什么。正因如此，我们才会根据理想的手表、理想的学生来定义什么是手表、什么是学生：理想的手表、理想的学生充分实现了它们内含的功能、目的。

学者也是一样的。也许——可能都不必加“也许”——大部分学者都水平感人，对学术也没什么热情，只是因为干不了别的或者路径依赖而躲在高校混口饭吃的，但这种现象的存在丝毫不会使学者的定义转变为“学者就是在高校混饭吃的垃圾”。相反，面对这种状况，我们只会说“大部分学者都不是真正的学者”。

那什么是真正的学者呢？这得根据理想的学者，根据实现了学者这一身份所内含的使命的卓越个体来定义，根据爱因斯坦、维特根斯坦们来定义。

那么，学者肩负何种内在使命呢？最简单的答案当然是“求真”。学者必须有能力、有意愿追求真理，也多少做出了一些成果。

但很多人会说，学者必须道德水准卓越，必须肩负社会责任；如果只是学问好，但道德败坏，那根本称不上学者，而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这里也许存在一些历史误会。

古代社会几乎没有专业化学者，特别是在我们国家，学而优则仕，学者是预备官员，官员是优秀学者。而官员不只是负责技术性行政事务的官僚，更是肩负教化重任的父母官。因此在古代，社会中富有知识的精英不仅有学术使命，更肩负着道德教化的职责，兴旺国族的重任。

在古代甚至民国那会儿，对知识精英提出这种要求都不算过分，因为知识精英往往同时也是权力精英、财富精英。

今天还是这样吗？

今天是一个普遍受教育的社会，官员有文化，商人有文化，白领也有文化，但他们都不是学者。

所谓学者，已经变成专门职业，而且是无权无势的职业。认为自己富有巨大社会责任的学者多少有些看不清形势、给自己加戏了。

转自：“学术星球”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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