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谁？社会资本的阶层结构

【编者按】本次推送的文章结合了林南的提名法和布迪厄的空间路径，来分析社会资本的结构。作者识别出了五种社会关系空间，包括同质化的工人阶层聚类，广泛联结的工人阶层聚类，高地位聚类，同质化的高地位聚类和一个低存量聚类。结果发现，社会资本的结构与阶层位置、经济和文化资本存量，以及阶层起源相关。
【引言】那些我们所认识的人，包括家人、朋友、熟人等，会影响我们的生活吗？具地而言，一个人的社会联系会导致资源获取的系统性不平等吗？如果会的话，那这种影响是否与社会阶层分化有关呢？这些问题是当代关注社会资本的阶层及分层研究的核心问题。
在本文中，作者基于林南的网络路径，将社会资本看作是嵌入在社会关系网络中的资源。当然，林南的路径也存在一些局限。首先，他强调社会资本是一种个人资产，关注的是微观层面。其次，他的提名法所蕴含的假设存在缺陷，因为这一方法强调社会关系可以基于职业声望来划分等级。为了弥补这两方面的问题，作者结合了布迪厄的空间路径，以分析社会资本的多维结构。
社会资本的分析路径

帕特南的共同体路径
 帕特南将社会资本看作是一种与社会协作、信任和整合有关的资源。尽管他也认为信任关系，既可以是人际关系也可以是人与组织之间的关系，但是帕特南主要关注的是宏观层面，比如社区等。
林南的网络路径
林南将社会资本定义为一种嵌入在社会结构中的资源，可以在目的性行动中被获取或动员。因此，社会网络的成员资格便会具有一些优势和特权。林南还强调，社会资本的积累取决于个人的目的性行动，即有意地使用社会关系来获取各种利益。
图1 林南
林南使用提名法来分析个人的社会关系网络。在提名法中，有三分重要的测量技术，包括可及性的范围，可及性的广度，以及达高性。
阶层分析与布迪厄的空间路径
有关社会关系以及“谁认识谁”的问题至少在韦伯那里就已经有所讨论。韦伯以降的学者重点关注社会流动和封闭问题，包括阶级形成、婚姻匹配等。
布迪厄的文化阶层分析关注阶层是否具有不同的生活方式。布迪厄将社会资本定义为经由互相认识和承认的制度化的关系所形成的持久网络。社会资本是与经济资本和文化资本并列的三大资本形式之一。
图2 布迪厄
布迪厄认为，社会资本并不是完全独立于经济和文化资本，同时，社会资本也不能被化约为其他形式的资本。社会资本可以为行动者提供其他形式的资本，因此多样的社会网络对个体是有益的。社会资本也与阶层封闭有关，紧密的和同质的网络会强化阶层闭合。
图3 布迪厄在《区隔》一书中绘制的社会位置和生活方式空间图谱
在本文中，作者试图结合林南和布迪厄的理论，来分析社会关系的空间结构。这里的空间指的是对于个人与不同职业位置的社会纽带的一种多维度的、空间的呈现。
研究发现

 作者使用了挪威的一项社会调查的数据，该数据包含了4007名18-80岁的成年人。这一数据还首次在挪威使用了提名法来调查社会网络。在该方法中，作者列举了34种不同职业，其职业声望在16（清洁工）到90（法官） 之间。问卷询问了受访者在每一种职业中是否有家人、朋友或者熟人。作者首先描述了社会网络的可及性范围、可及性的广度和达高度。然后，作者使用了多重对应分析（Multiple Correspondence Analysis ），来构建社会关系的空间图谱。

社会网络特征
对于提名法结果的分析表明，最容易接触的职业主要是面向公众的（教师和护士）、体力劳动和非体力劳动类职业。熟人的数量要远多于朋友或家人联系。整体上，平均的网络规模是17.4，其中一半是熟人。在可达性方面，熟人的达高度或达低度都远高于家人或朋友关系。平均的达高度是11个ISEI分数，达低度则是6个ISEI分数。在社会网络的范围上，朋友和家人关系的差异较小，而熟人关系的异质性较大。

社会关系的空间
多重对应分析的两个主要轴线揭示了大概83%的差异（ inertia）。轴线1（下文图中的横轴）在不同的职业表现比较均衡，其中主要是面向公众的职业，比如教育、医疗等。轴线2也比较均衡，它主要是高低的职业，比如律师、教授，以及低地位职业，比如邮递员和一些体力性职业。
在轴线1的两侧分别是有联系（knowing）和没联系（not knowing）的各类职业。轴线2（纵轴）的上下区域则代表的是高地位且不认识和低地位且认识的各类职业，因此它代表了各种社会关系的质量，即职业声望的差异。

社会关系的空间与其他不平等结构
进一步分析发现，受访者的社会关系的垂直空间分布不仅与自身的阶层、收入和教育程度紧密相关，而且还与其配偶、父亲和母亲的阶层和教育相关。因此，社会关系的空间结构体现了阶层差异，而这种差异不仅仅是受访者自身的，还有其父母的。

社会资本的排他性
作者使用聚类分析将受访者根据其社会关系的空间分类。最终，有五类展现出来：第一类是低水平的聚类，在其他提名法中的职业缺乏人际联系，占21.7%；第二类是工人阶层且社会关系也主要是工人阶层的聚类，占25.1%；第三类也是工人阶层聚类，占21.2%；第四类是拥有较高教育程度且有高地位社会联系的阶层，占14.8%；第五类是同质性的高地位群体，占17.3%。

图4 聚类分析的结果
这个分类结果表明，在其中四个群体中，社会关系都主要聚集在本阶层内部。因此，社会不平等和社会资本是紧密关联的。高地位的人的社会联系都是来自高地位职业，而低地位的人也多和较低地位的职业人士交往。
小结
 这个文章结合了林南和布迪厄的社会资本路径，探究了社会资本的结构以及社会资本与社会阶层的关联。结果表明，社会关系是多维性的，社会关系的结构也系统性地与社会不平等结构相相关。而且，社会关系的空间与受访者的社会背景紧密相关，表明社会资本部分地继承自自己的父辈。个人对于社会资本的可及性受到阶层的限制，这意味着阶级形成可能是通过社会循环实现的。
通过强调新的分析策略，作者为阶层和社会关系网络提供了新的思路。对于林南和布迪厄思路的整合也为未来分析社会资本和阶层闭合创造了更多的可能性。林南的理论强调目的动机，而布迪厄则强调习惯性的和无意识的心理过程。然而，这两个视角不是相互排斥的。它们有助于我们去分析人们是如何在日程生活中互动和交往，以及不同的社交模式在阶层结构中是否存在着不平等的分布等问题。
文献来源：Alecu, A., Helland, H., Hjellbrekke, Johs., & Jarness, V. (n.d.). Who you know: The classed structure of social capital. The British Journal of Sociology, n/a(n/a). https://doi.org/10.1111/1468-4446.12945

转自：社会学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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