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icron会突破中国的抗疫防线吗？| 专家视点

原文作者：Dyani Lewis，自由科学记者。（就中国目前疫情形势，Dyani Lewis报道了几位国内外流行病学和公共卫生专家的不同见解，仅供读者参考。）

在提高老年人疫苗接种率并改善医疗系统前，中国需要严守抗疫防线。

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中国将如何应对自新冠疫情早期以来的最大一轮暴发。当前31个省区市已有6.2万余人感染，大部分人感染的都是传播速度极快的BA.2 Omicron变异株。

在中国的一些地方，新冠确诊病例较多的社区竖起了围挡。来源：Kevin Frayer/Getty

这轮疫情下被实施封控的人员已有几千万人。习主席3月早些时候表示，中国将坚持“动态清零”的防疫政策，遏制感染蔓延，防止病毒形成社区传播。这一政策与眼下全球放松管控，尝试与新冠病毒共存的态度形成了鲜明对比。

中国对新冠病毒的严防死守似乎也有所放松。习主席还指出了一条更为实际的策略，要求官员最大限度减少疫情对经济社会发展的影响。实际操作中，这意味着新冠无症状感染者现在无需送往医院，而是被转运至专门的隔离点；对感染者的监测时间也较之前的规定有所缩短。但新冠病毒是否会在政府全部准备就绪前就失控传播开来，一些研究人员对此持有不同的看法。

检测加码

“他们一次又一次证明了他们能控制住疫情，”香港大学流行病学家Ben Cowling说，尽管在2月份的北京冬奥会前，曾有人预测冬奥会将出现大规模暴发，但中国依然成功将传播性很强的Omicron控制住了。鉴于当前各地正在不遗余力地开展核酸检测，Cowling预计接下来几天的病例数将持续走高，但之后又会向零回落。

如果病例数开始下降，政府下一年的任务可能是要提高老年人的疫苗接种率，以及加强基础医疗设施建设，来缓解医院的救治压力，耶鲁大学研究中国公共卫生体系的经济学家陈希说。

但其他人认为，中国需要准备好应对疫情的加重。当前，每日新增确诊病例正向着6000例靠近。“增加的速度很快，我认为有点失控了。”美国明尼苏达大学传染病流行学家Michael Osterholm说，病例数不太可能回到零，压制住这个病毒需要非常严格的管控，“这种管控肯定会影响经济”。

如果Omicron开始不受控地传播，其后果将不堪设想——就和最近的香港疫情差不多：死亡病例激增、医疗资源挤兑。伦敦生命科学市场分析公司Airfinity开展的分析显示，中国大陆可能会有100多万人在Omicron疫情中丧生，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老年人的疫苗接种率偏低。中国政府表示，80岁以上老年人只有半数完成了全程接种。

香港的教训

香港最近暴发的疫情凸显出老年人疫苗接种率低导致的严重后果。3月初，香港每10万人中就有近900例确诊病例，达到了疫情期间的全球最高值。死亡率也在3月较早前一度激增至每日近300例。专家将死亡率如此之高的原因归结于老年人的疫苗接种率过低。当地只有约1/3的80岁以上老年人实现了全程接种，而死亡病例中有90%的人都没有完成全程接种。

如果疫情得不到抑制，中国大陆可能会陷入和香港一样的窘境。中国的整体疫苗接种率已经超过了85%。一些公共建筑和工作场所要求人员出示数字疫苗护照，以及提示本人是否有感染风险的“健康码”。但Cowling表示，老年人一般不太需要使用要求出示疫苗护照的设施，所以一直不打疫苗也不影响他们的生活。

目前，60岁以上群体还有5200万人没有全程接种。而最容易出现生命危险的80岁以上老年人也是疫苗接种率最低的群体——只有20%的人完成了初始免疫和序贯接种。Cowling和同事开展的一项尚未经过同行评审的研究显示，科兴疫苗——中国主要使用的两款疫苗之一——在减少重症和死亡病例方面很有效，但60岁以上人群还要打第三针才能形成较高的保护力[1]。

广州中山大学的传染病流行病学家陆家海说，如果Omicron在人群中扩散开来，死亡人数可能会比Airfinity预估的结果“更糟糕”，“中国政府是在为群众的生命负责，所以不会改变或放松当前的防控政策”。

退出策略

中国国内经济总量较大，所以比新西兰和新加坡这种人口基数小的地方更能坚持清零政策。但这不能永远持续下去。股票市场指数的下跌说明中国的经济发展已经遇到了困难，Cowling认为，随着世界其他地区开始让病毒自由横行，严重的疫情只会更加常见。

提高老年人疫苗接种率将是下一步的重点任务，但很多老年人都住在农村和偏远地区，所以完成这一步需要时间。陆家海说，中国很有可能要等到老年人的疫苗接种率达到80%之后才会进一步放松管控。

陈希说，目前中国国内的家庭医生数量不足，所以人们一有事只能往医院跑。他猜测大部分疫情防控措施还会持续一年。这样政府就有时间初步部署一个家庭医生网络，或是建立专门的隔离设施来治疗轻症或无症状的新冠感染者，减轻医疗系统的压力。陈希说，如果整个国家还没有准备好，重新开放可能会“给医疗系统带来致命打击”。

中国的各级部门还要让公众对接下来的情况有所准备，陈希说，许多人已经习惯了政府会为了控制病毒而不惜代价、牺牲经济的做法。

参考文献：

1. McMenamin, E. et al. Preprint at medRxiv https://doi.org/10.1101/2022.03.22.22272769 (2022).

原文以Will Omicron finally overpower China’s COVID defences?为标题发表在2022年3月28日《自然》的新闻版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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