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升级引领战略性新兴产业全球价值链攀升
——理论逻辑与中国经验
摘 要
在中国经济发展模式逐步由外需转向以内需为主的背景下,本文考察需求侧本土市场消费升级对战略性新兴产业全球价值链攀升的影响,对促进实现国内国外双循环、抢占科技领域高地具有重要意义。本文综合利用2000—2016年中国各省域经济发展数据、WIOD世界投入产出表、战略性新兴产业上市公司数据、中国海关进出口数据和中国专利数据,分别从产业和企业层面系统考察了本土市场消费升级对战略性新兴产业全球价值链攀升的内在机制和作用效果。研究发现,总体上,本土市场消费升级对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全球价值链升级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且这一作用主要通过市场规模效应和技术创新效应实现;在考虑内生性和住房消费挤出效应等问题后,这一结论依然成立。进一步研究发现,在战略性新兴产业中,本土市场消费升级的全球价值链升级效应呈现出明显的行业、区域和所有制类型异质性;国内和国外市场消费升级均是促进战略性新兴产业全球价值链升级的重要市场基础,但国内市场消费升级已然成为培育战略性新兴产业全球价值链升级更为重要的驱动力。本文研究表明,进一步提升内需的消费质量,对于促进形成国内国际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实现战略性新兴产业全球价值链升级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
消费升级;全球价值链升级;战略性新兴产业;
作者简介
吴金龙 南京师范大学商学院博士研究生
傅康生 南京师范大学商学院教授
白俊红 南京师范大学商学院教授
钱非非 南京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研究生
当前,全球经济与科技发展正处于“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浪潮中。实现和把握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关键,在于发展壮大战略性新兴产业,抢占技术和科技领域高地。为此,《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 年远景目标纲要》明确强调要“着眼于抢占未来产业发展先机,培育先导性和支柱性产业,推动战略性新兴产业融合化、集群化、生态化发展”。然而,现阶段作为中国经济转型发展重要推动力的战略性新兴产业,却陷入了“高端产业,低端制造”的困境。长期以来,过度依赖于以“外需”促进产业升级转型的发展模式,致使战略性新兴产业在全球价值链中(GVC)容易被发达国家所“俘获”,形成“低端锁定效应”,实现产业高质量发展和全球价值链升级具有较大困难。在“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背景下,国内市场需求作为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强劲动力,中国亟需实现以内需拉动战略性新兴产业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升级的转变。
现阶段,中国经济发展模式已逐步由外需型经济转向内需型经济,内需型经济成为中国经济增长新的发动机。2019年和2020年中国居民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分别达到了57.8%和54.4%。由本土市场消费升级引致的国内市场需求规模和需求质量的提升,对全球优势资源产生“虹吸效应”,一定程度上有效提升了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技术进步和生产率水平,对促进形成以战略性新兴产业为主导、自主可控的国内价值链(NVC)具有重要的推动和支撑作用。更为重要的是,形成以战略性新兴产业为主导的国内价值链体系,对于突破发达国家技术封锁,缓解对国外市场的依赖,促进国内价值链(NVC)和国际价值链(GVC)的良性互动,进而推动中国产业高端化和全球经济增长均具有重要的意义。
事实上,充分利用好需求侧管理促进战略性新兴产业的产业升级和价值链升级,是构建新发展格局和实现“十四五”期间经济转型升级的重要战略抉择。但值得注意的是,新发展格局下的需求侧管理,不仅要注重总量管理,更要注重对需求质量的管理,从而充分发挥需求对供给的牵引作用,实现产业升级和价值链升级。尽管现有研究在考察产业升级和价值链升级时已经关注到了需求侧管理对供给侧牵引的重要作用,但这些研究侧重于从需求总量角度进行考察,忽视了需求质量在其中的重要作用,这无疑不利于全面评估需求侧管理对产业升级和价值链升级的重要影响。并且,由于现有研究缺乏对需求质量管理促进产业升级的渠道和作用机制进行详尽的理论分析和严格的实证检验,从而也不利于需求侧管理促进产业升级和价值链升级理论的完善和政府相关部门政策制定的有的放矢。
基于此,本文在以下方面做了拓展:第一,基于需求侧消费质量视角,系统考察了本土市场消费升级对战略性新兴产业全球价值链升级的影响,不仅丰富了需求侧促进价值链升级效应的相关研究,而且为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突破全球价值链“ 低端锁定” 效应提供了新的视角。第二,结合“ 竞争优势理论”、“需求引致创新理论” 、“本土市场效应理论”,从本土市场消费升级引致的“需求规模扩张效应”和“需求质量升级引致的创新效应”两个方面,深入揭示本土市场消费升级影响战略性新兴产业全球价值链升级的内在作用机理,从而在理论上做积极的探讨。第三,通过手动筛选战略性新兴产业的一手数据,在系统测算本土消费升级指数的基础上,从产业和企业层面,实证检验了本土市场消费升级对战略性新兴产业全球价值链升级的作用效果和内在机制,还基于异质性视角,详细考察了本土市场消费升级对战略性新兴产业全球价值链升级的影响特征,并进一步将国内和国外市场消费升级纳入同一分析框架,考察不同市场消费升级对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全球价值链升级的差异性影响。为进一步明晰需求侧管理的重要作用和为政府有效运用需求侧管理实现战略性新兴产业全球价值链升级提供了经验证据。
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基于需求侧管理视角,系统分析了本土市场消费升级对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全球价值链升级的作用效果和内在机理,并综合利用 2000-2016 年中国各省域经济发展数据、WIOD 世界投入产出表、上市公司数据、中国海关进出口数据和中国专利数据,从产业和企业层面对本土市场消费升级影响战略性新兴产业全球价值链升级的直接效应及作用机制进行实证检验。研究发现:(1)中国需求侧具有巨大的消费市场潜力,且近年来消费水平不断提升,“内需”已经逐步成为促进中国经济发展和产业转型升级的重要内生动力。从战略性新兴产业角度看,内需尤其是本土市场消费升级已经成为促进战略性新兴产业转型升级和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迈进的重要动力。(2)本土市场消费升级能显著促进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全球价值链升级。这一结论在考虑住房消费“挤出效应”、替换指标、考虑样本异常值和内生性等问题后依然成立。(3)从理论分析和机制检验角度看,本土市场消费升级通过本土市场规模效应和技术创新效应促进战略性新兴产业全球价值链升级。(4)进一步研究发现战略性新兴产业本土市场消费升级的全球价值链升级效应呈现出明显的行业、区域和企业所有制类型的异质性,具体表现为本土市场消费升级在网络经济产业、高端制造业和生物经济产业中呈现出明显的价值链升级效应,而在绿色低碳产业则不明显。本土市场消费升级均能提升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战略性新兴产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但在不同区域中的作用效果存在差异。本土市场消费升级对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全球价值链升级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而对集体性质企业和外资企业则不明显。并且通过进一步对比分析发现,国内和国外市场消费升级均能促进战略性新兴产业全球价值链的攀升,但相比于国外市场需求质量,国内市场需求质量已然成为培育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全球价值链升级和产业转型升级的重要驱动力。
本研究对于利用好需求侧管理引导供给侧改革,通过促进战略性新兴产业全球价值链攀升,实现国内国外双循环的新发展格局具有重要的政策含义:
第一,战略性新兴产业是抢占科技领域高地,增强国际竞争优势的核心战略型产业。面对国际外部经济政治环境的恶化,需求侧尤其是本土市场消费升级成为推动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价值链升级和产业升级的动力。在此情形下,政府应主动引导战略性新兴产业由原有依赖“外需”的外向型经济单一发展模式,积极向以“内需”和“外需”双轮驱动的发展模式转变,形成以内循环为主,外循环赋能,双循环畅通高效的新发展格局,进而实现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全球价值链升级。更为重要的是政府要引导本土市场需求的走向,充分运用好需求侧管理手段,最大程度地挖掘国内消费市场的潜力,扩大市场规模,提升需求质量,为战略性新兴产业转型升级提供充分的政策和营商环境的保障,让需求侧管理成为战略性新兴产业实现价值链升级的重要抓手。
第二,鉴于本土市场消费升级显著促进了网络经济产业、生物经济产业和高端制造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升级。政府相关部门应积极鼓励这三类产业充分利用需求侧的引导作用,实现供给侧改革的目标,提升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绿色低碳产业本土市场消费升级的全球价值链升级效应不明显,但究其本质是由于创新动力不足和缺乏有效的政府管理和宏观调控所致。因而政府应进一步扩大对绿色低碳产业的支持力度、加强技术示范建设、完善产业政策和加强市场监管,以政府政策引领和扶持为引导,促进绿色低碳产业的稳步发展。同时,政府要强化居民绿色消费的意识,提升消费者由高质量消费向高质量绿色消费转变,以需求拉动绿色低碳产业的发展。此外,战略性新兴企业应积极做好防范外部风险的准备,以国内市场需求为引导,协调利用好内部本土市场需求和外部国际市场需求,积极主动地进行技术创新,以实现企业的转型升级和提升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迈进的能力。
第三,本土市场消费升级对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战略性新兴产业全球价值链的升级均具有促进作用,但在不同区域间的作用效果存在明显差异。对于东部地区,应充分利用好自身经济优势和政策优势,积极鼓励和支持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发展,尤其是高技术、高附加值产业的发展;积极引导地区各产业利用好市场消费潜力,以市场需求质量的提升,促进战略性新兴产业的高质量发展。对于中西部地区,地方政府要充分利用好产业转移给地区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带来的机遇,引导战略性新兴产业集群化发展,利用好溢出效应促进地区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发展;充分挖掘和利用市场需求潜力、提升市场需求质量,以需求侧带来的需求规模扩张效应、需求质量升级引致的技术创新效应促进地区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发展。此外,中西部地区应充分利用好“一带一路” 倡议所带来的机遇,将本土市场需求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需求相结合,以内需和外需的双轮驱动,推动中西部地区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发展。
第四,从所有制类型的异质性看,本土市场消费升级促进了国有型和民营型战略性新兴企业全球价值链的地位升级,对集体企业和外资企业的作用则不明显。虽然本土市场消费升级对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全球价值链升级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但由于中国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起步较晚,很多关键领域的核心技术仍掌握在发达国家手中。因此,现阶段政府相关部门应继续支持国有和民营战略性新兴企业的发展,实现关键核心领域的技术突破,以创新带动产业高质量发展。而对于战略性新兴产业外资企业的引进,政府不仅要关注引进的数量,更要注重其引进的质量,以高质量引进来促进产业的转型升级和全球价值链攀升。最后,对于集体企业而言,应不断强化其自主创新能力建设,积极应对市场需求变化,通过自主创新能力建设和加强需求侧的引导来实现供给侧改革的发展目标,促进企业的转型升级。
来源期刊：《经济学报》
首发时间：2022-11-14 10:11:11
转自：“CNKI学术邦”微信公众号
如有侵权，请联系本站删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