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分享丨营商环境、政策支持与企业创新激励：来自中国A股上市公司的经验证据

作者简介

李坚飞，湖南工商大学工商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研究方向：创新管理与服务创新

水会莉（通讯作者），湖南工商大学会计学院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环境审计与政府审计

宋闻，湖南工商大学会计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创新管理

研究缘起

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深入发展，迫切需要科技创新引领高质量发展。为更好发掘企业创新潜能，激发创新活力，解决由于市场外部性所导致的创新资源配置低于社会最优值的问题，政府不断提高对企业创新的支持力度，优化创新资源配置，为提升我国企业创新水平、激发企业创新活力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与保障。营商环境作为企业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土壤，是国家科技创新政策支持持续有效实施的基础保障。营商环境的地域差异一定程度上导致了企业创新产出质量整体欠优、创新支持政策效能地区差异较大等现象凸显。加之，信息不对称引发的机会主义和寻租问题导致企业科技创新操纵等逆向选择与道德风险频发，严重影响了创新支持政策的实施效果。目前，关于“政策支持激发企业技术创新潜能的内部机制如何？”“营商环境优化是否会通过减少‘政府失灵’，提升国家创新政策支持在微观主体层面的激励效果？”“政府政策支持对企业创新的激励效应是否会因营商环境优劣而有所差异？”等问题的学术探讨备受关注。这些问题的有效回答不仅能满足企业技术创新的现实需求，还对优化营商环境，推动创新链产业链资金链人才链深度融合，实现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有着重要的理论参考价值和实践指导意义。

国内外研究现状

关于政府政策支持对企业技术创新到底有怎样的影响效应这一话题，国内外学者展开了深入研究，主要形成了三种不同的观点：第一，激励效应，持此类观点的学者们认为创新政策支持能够弥补市场失灵引发的交易成本，促进企业技术创新接近最优水平；其能够帮助企业有效降低研发成本、促进企业技术创新投入与创新产出，提升了企业的创新效率与创新绩效。第二，迎合效应，持此类观点的学者认为由于信息不对称的普遍存在，政府可能会出现“失灵”，创新政策支持容易诱发企业的逆向选择行为，催生技术创新“泡沫”；在政策实施中，企业释放的虚假信号很可能欺骗政策制定者，信息不对称和寻租行为的普遍存在容易使得政策效能与目标背道而驰。第三，非线性效应，这类学者认为由于寻租和市场失灵等现象导致了创新政策支持对企业技术创新的作用效果不确定和异质性，呈现了显著的非线性关联特征。部分学者认为不同区间的补贴支持与企业技术创新之间存在倒U型关系，具有双重门槛效应，在特定区间内，补贴支持能够显著推动企业技术创新产出，但当企业获得很高的扶持收益时，企业会更有兴趣进行“寻扶持”投资，且此类“寻扶持”投资行为、事后的道德风险以及事前的逆向选择，都是在减税支持强度比较大的情况下更有可能发生。实践表明，复杂环境下补贴支持与减税支持对企业技术创新投入和产出的激励效果存在差异，政策支持效果的发挥不仅受制于企业内部机制，还受到了外部市场环境的制约与影响，诸如营商环境、政府角色、市场势力集团等外生因素都会对其产生了异质非线性关联特征。

近些年来，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关注营商环境对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机制研究，主要形成了三种观点：一是认为优化营商环境能够有效推动企业内部治理体系优化，鼓励企业对原有产品升级改造的同时，加大对高技术产品的研发与生产；帮助企业优化资本结构，弱化对创新的挤出效应，促进企业技术创新能力的提升。二是认为优化营商环境能有效改进企业外部环境进而提升其技术创新绩效，营商环境优化能够通过提升政府创新投入绩效，避免区域内同群竞争偏向性，提升企业技术创新产出水平；吸引更多FDI，提升金融发展对创新项目的资本配置总量和效率，促进国内企业技术创新产出。此外，部分学者还从统一市场资源配置、技术比较优势、企业可持续发展等视角探讨营商环境与企业创新产出的关系，认为营商环境改善能提升政府治理效能和市场化、法治化水平，对企业技术创新产出效率具有促进作用。

纵观国内外学者在营商环境、政策支持以及企业创新激励等相关领域的研究，存在三个方面的特征：第一，以往研究更多集中在政策支持对企业整体创新绩效的影响效应检验方面，基于企业技术创新的过程性、不确定性以及易变性等复杂特征，对补贴、减税等政策支持在企业技术创新投入及产出过程激励的中介效应以及不同政策支持的异质性激励效应研究相对较少。第二，以往研究主要侧重从企业内部因素考察创新政策支持对企业技术创新的激励效应，而对营商环境等外部环境变量的调节机制研究较少，鲜有考察营商环境对不同创新政策支持的异质性激励效果、作用机理、传导路径识别等领域问题。第三，现有文献更多研究创新政策支持对企业整体技术创新产出的影响，对实质性技术创新和策略性创新的异质影响研究相对较少，在营商环境调节下所形成的异质特征及效应研究还不多见。

研究发现

（1）两类创新支持都能较好地刺激企业技术创新投入，但对企业技术创新产出中存在显著的异质性特征。减税支持对企业技术创新产出具有显著激励效应，补贴支持对企业技术创新产出的影响并不显著，而从企业技术创新产出质量来看，减税支持对企业实质性创新与策略性创新均具有激励作用，而补贴政策的激励效应不明显。（2）企业技术创新投入在两类创新支持与技术创新产出之间存在不一致的中介效应。在减税支持与企业技术创新产出之间存在显著的部分中介作用，而在补贴与企业技术创新产出之间则不存在中介效应。这一结论也有力回应了已有文献中关于创新支持政策起到了“促进”还是“抑制”作用的争论，也为创新支持效果评估提供了证据，为补贴与减税的提质增效提供了决策依据。（3）营商环境对不同创新政策支持与企业技术创新投入之间均起到显著调节作用，对企业技术创新投入在减税支持与企业技术创新产出之间的中介作用中发挥了显著的调节效应。此外，当营商环境越好时，减税支持对实质性和策略性创新产出的间接效应越显著，且对实质性创新的激励效应大于策略性创新产出；而当营商环境不良时，企业通常会采取“搭便车”“出工不出力”的策略，减少创新投入，链接社会资本争取更多补贴促进策略性创新产出，这时补贴支持的激励效应更为明显。

研究创新点

第一，本研究拓展了公共选择理论视域下政府整体不当干预无法解决创新活动公共产品属性引发外部性问题的核心观点，研究表明良好的营商环境能够减少创新政策支持实施过程中的“噪音”干扰，能有效降低政府失灵对企业技术创新产出的不利影响，营商环境的好坏直接影响了创新政策支持的有效落实及其激励效应最大发挥，这一结论对优化营商环境建设有为政府促进企业技术创新提供理论支撑。第二，本研究进一步丰富了补贴与减税两类创新政策支持影响企业技术创新活动的微观机制研究，营商环境显著性调节效应的验证，揭开了深刻理解创新政策支持对企业技术创新绩效差异的“黑匣子”，同时也为补贴与减税支持对企业技术创新产出的作用机制找到了一个情境条件，有助于深入阐释创新政策支持、营商环境优化与企业技术创新之间的复杂关联，为制定科学有效的创新支持政策体系提供实践参考。

相关领域前沿问题展望

研究结论对在激励企业技术创新过程中，改善营商环境、加强面向高质量创新的激励政策设计与实施研究提供了理论依据，但仍然存在以下不足：一是在探讨营商环境优化与企业技术创新之间的关系时，分析重点集中在营商环境综合评分对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方面，对构成营商环境综合评分中的单一维度对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研究没有阐述。营商环境的改善是一个系统工程，营商环境中哪些因素是影响企业技术创新的核心力量、如何影响等问题的研究是笔者在今后研究中重点关注的内容。二是现实中两类创新政策支持同时存在是一个大概率事件，如何采用新的方法和视角剥离两类政策的重合效应或互补效应，进一步更深层次的检验两类政策的单独激励效应？这些问题对更好地理解营商环境、创新政策对企业高质量技术创新的综合作用也很重要，同样是未来研究需要深入探讨的问题。

原文引用

李坚飞.水会莉.宋闻.营商环境、政策支持与企业创新激励：来自中国A股上市公司的经验证据.[J].南开管理评论,2023,(5).

转自：“南开管理评论”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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