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7月31日，国务院办公厅转发国家发展改革委《关于恢复和扩大消费的措施》的通知，继续强调充分发挥消费对经济发展的基础性作用，不断增强高质量发展的持久动力。我国当前的经济和社会形势，要求把恢复和扩大消费摆在优先位置，增强消费能力，改善消费条件，创新消费场景，充分释放超大规模市场优势。
平台经济作为民营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已然成为拉动经济回升向好的重要支撑力量，担负着新型消费时代的主要参与者和推动者角色。最新数据显示，2023年上半年，我国最终消费支出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达77.2%，网上零售额为7.16万亿元，同比增长13.1%，增速比社会商品零售额快4.9个百分点。在目前波浪式发展、曲折式前进的经济恢复过程中，有必要充分发挥平台经济在恢复和扩大消费、提高消费质量等方面的重要引导功能。
消费扩容提质的关键力量
21世纪以来，平台经济已经成为经济稳定向上发展的重要支撑力量。单就消费而言，平台经济在扩大消费规模、优化消费结构、促进消费公平、提升消费者满意度等方面具有重要价值。
平台经济创就业、增收入，扩大消费规模。一方面，平台企业提供了大量的创业机会，产生的中小微企业是促进就业的重要渠道。另一方面，平台企业通过数字技术降低了许多职业的门槛，解决了弱势群体的就业问题，为年轻人和中低收入群体创造了大量灵活就业和高收益兼职岗位。目前，中国灵活就业总数已超过2亿人，其中大部分来自数字经济和平台经济。2021年，以微信、抖音、快手、京东、淘宝、美团、饿了么等为代表的平台企业，为中国净创造就业约2.4亿人，为当年约27%的中国适龄劳动人口提供就业机会。平台经济参与者的收入增长，是推动相关消费市场扩大的直接力量。
平台经济链接供需双侧，推动产业升级，优化消费结构。汇聚广泛资源、集聚多方需求、大规模跨界以及双边网络外部性，是我国平台经济发展的突出特色。宏观层面，以数字化为基础，以最终用户为中心，由平台、服务商和商家共同构建的平台生态系统，重构各领域的市场格局和分工体系，推动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从根本上改善生产效率，推动产业结构升级。微观层面，平台企业利用大数据分析和人工智能技术精准匹配用户需求，满足消费分层和个性化定制，释放发展型消费和享受型消费需求，引导数字消费和绿色消费。2023年上半年，与数字经济和平台经济密切相关的文化新业态行业营业收入比2022年同期增长15.0%，快于全部规模以上文化企业7.7个百分点，平台经济在中小微企业数字化转型和创新消费模式上功不可没。
平台经济创新商业模式，促进消费公平，平衡消费差距。首先，平台经济降低信息不对称，有助于公平竞争和资源优化配置，进而为消费者提供更高品质、更实惠的产品和服务。其次，各大网络平台的流量持续增长以及电商平台的更新改版，将城市中的优质商品和服务传递到农村地区，提高农村消费者的消费体验和消费品质。另外，诸如互联网消费信贷等平台服务，以更低门槛和更便捷方式，渗透更广泛的“长尾人群”，为居民消费提供保障。截至2022年12月，我国农村网民规模达3.08亿人，社交、金融、视频、网购、出行等互联网应用已广泛渗透农村市场，互联网消费已通过模式创新、渠道下沉、跨境电商等方式不断拓展增量市场。
平台经济打造价值共创系统，保障消费者权益，提升消费者满意度。平台作为“关键主体”，打通了消费者、生产者以及服务商的沟通渠道，联系着多元利益主体，形成了价值共生机制。互联网平台不仅是产品和服务交易的载体，更是塑造消费场景、创新产品和服务的载体，消费者和生产者得以在较低的搜索和交易成本中获得较高的总收益，并满足个性化需求和实现品质生活提升。另外，平台通过建立各类反馈机制，制定规则和惩罚措施，起到第三方监督功能，推进消费者权益保护的制度化、机制化，进而创造更多让渡价值，提升顾客满意度。
推动平台经济创新发展
平台经济顺应数字时代的发展趋势，有望在中国经济转型升级过程中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推动平台经济创新发展，可以从以下四个方面着手。
第一，破除路径依赖，从机会驱动转向制度创新驱动。在经济高速发展、互联网快速普及和大规模用户市场开发的背景下，我国平台经济诞生的20年缔造了发展奇迹。但随着大国监管博弈、全球经济低迷和我国步入人口老龄化社会、平台同质化严重的多重压力下，平台经济发展增速放缓，机会驱动的平台生产力创新在向社会和经济更深层面扩展时受阻。这就需要转换增长引擎，从过去专注生产力创新的机会驱动，转向专注挖掘组织和生态潜力的制度创新驱动。就平台内部而言，统一对组织变革的认知，破除以往发展的路径依赖，积极应对发展新形势。对于平台外部，需要用宏观层面的制度创新为行业发展创造更为公平高效的竞争环境，切实保护用户、创新者和平台生态系统成员的正当合法利益，兼顾社会价值和商业价值，从外部推动平台企业变革，转换创新驱动方式。
第二，布局新赛道，从消费互联网转向产业互联网。当前，消费互联网市场已趋于饱和，一些对实体资源有充分把控能力的企业正尝试与移动互联网有机融合，推动迈向产业互联网时代。我国是世界第一制造业大国，拥有最完备的工业体系，数字经济日益壮大和活跃，发展产业互联网潜力巨大，这也为平台企业转型开辟了一个更加广阔的新空间、新赛道。例如，共享平台通过赋能产业链上下游企业，实现产业资源整合、数字互联、行业融合，进而帮助传统企业提升效率、节约成本。产业互联网将在未来进一步向垂直细分领域发展，由于这些垂直细分领域都有其特定属性，在互联网平台的支撑和推动下，这些产业都可能衍生出巨大市场，制造业以及零售、医疗、教育、交通等服务业甚至农业都将迎来大跨度融合，平台经济进入全新发展阶段。
第三，开辟市场蓝海，从“内卷”转向“出海”。我国平台企业数量庞大，但在产品、服务、营销手段等方面存在较大的同质性，往往只能通过价格和优惠等手段吸引用户，甚至引发垄断等恶性竞争，难以实现真正的差异化竞争。平台企业通过“生态出海”，能够在生态链上下游中小企业之间进行价值共创，实现更大范围和更大规模的网络效应；通过“技术出海”，能够深度参与新兴市场的数字化转型与发展，助力全球生产和消费数字化转型。因此要发挥我国平台经济发展优势，让平台企业在国际竞争中大显身手。一方面，让平台企业助力实体企业“走出去”，通过跨境电商帮助中国高端制造开拓全球市场，深度参与全球产业链，打响中国品牌。另一方面，推动平台企业直接“走出去”，积极抢占海外市场，带动国内产业向外延伸，提升中国平台企业的影响力和竞争力。
第四，强化底层技术创新，从平台经济转向智能经济。平台企业能够统筹模式创新和技术创新，利用自身技术优势、人才优势和资金优势，狠抓人工智能、云计算等“硬科技”，从应用层创新扎根到底层技术创新。ChatGPT的问世，让大模型能力成为全球云服务器厂商追捧的焦点，平台利用大模型的人工智能算法可以实现海量数据集的深度学习，实现智能推荐和智能客服，有利于平台高效利用流量、精准营销，同时降低消费者选择成本。可见，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全面爆发和新一代信息技术的涌现，各行各业都将产生颠覆性变革，而以数据作为生产要素进行资源配置，正是从平台经济过渡到以大模型为基础的智能经济的关键，我国应抓住这一重大机遇，以此作为经济长期向好和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抓手。
（作者系南京邮电大学管理学院副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财经战略研究院研究员）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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