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分享 | 审计师连锁关系与审计质量——来自我国 A 股上市公司的经验证据

作者简介

向锐，四川大学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会计学博士、博士后，研究方向为财务管理、会计学、审计学与公司治理；

林融玉，四川大学商学院，会计学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财务管理、会计学与资本市场

研究缘起

当一家公司的审计委员会成员同时也是由同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审计的另一家公司的审计委员会的成员，即两家公司有同样的审计委员会成员和事务所时，就产生审计委员会-审计师连锁关系。目前我国A股上市公司中有26%左右的公司存在这种连锁关系。尽管有大量针对审计主客体的相关特征对审计质量的影响的研究，关于审计委员会-审计师连锁关系对审计质量的影响却鲜有涉及。

理论渊源

审计委员会-审计师连锁关系产生的原因和审计委员会选择审计师的倾向有关，可以通过以下理论进行分析。首先，由于审计属于“经验品”，审计委员会仅能以合作经历作为决策参考，因此倾向于选择曾经或现在合作的、更为熟悉的事务所。嵌入理论也可以解释这种现象，由于经济活动嵌入于具体的社会网络之中，事务所选择决策同样“嵌入”审计委员会的社会关系中，和审计委员会成员有过合作经历的事务所则更容易被再次选择。亦有学者以资源依赖理论对此进行解释，认为董事的社会关系和网络被视作能为组织带来价值的资源，审计委员会利用其社会关系和网络，在选择事务所时为公司做出更合理的决策。无论以何种理论解释连锁关系产生的现象，其核心思想都是审计委员会在选择事务所和审计师的过程中，利用社会网络和过去的经历，以做出更合理和正确的决策。

国内外研究基本情况

大量研究都证明了，公司之间通过聘任相同的董事，形成连锁董事网络，连锁董事在公司之间起到信息桥梁的作用。董事连锁，尤其是审计委员会成员的连锁，能够显著地影响公司的财务信息披露。对于审计师与客户之间的社会网络关系，以往研究主要存在以下两种观点 : 从正面来看，审计师与客户之间的社会网络关系可能加强了审计委员会和审计师之间的信任和信息沟通，促使更长久紧密的客户关系的建立，也可能带来更大的声誉风险，从而促进双方更勤勉的履职。从反面来看，审计师与客户之间的社会网络关系可能削弱审计独立性，导致客户和审计师之间的共谋。校友关系、老乡关系等社会关联是审计委员会和审计师关联的主要聚焦点，而审计委员会-审计师连锁关系则很少被关注。

研究发现

本文通过2005年—2018年我国A股上市公司的经验数据，探究审计委员会成员-审计师连锁关系和审计质量之间的影响关系及作用机制。我们发现，审计委员会-审计师连锁关系能够促进审计委员会与事务所之间的沟通交流、信息共享，强化审计监督，提高审计独立性，降低盈余重述和审计失败的发生，从而提高审计质量。在进一步分析中，我们考虑了连锁关系成员特征和外部治理环境的影响。第一，我们发现由于审计委员会主任具备更强的会计专业能力或丰富的财会工作经历，他们可以更好地和审计师进行交流，因此审计委员会主任与审计师的连锁关系对审计质量的提升更明显。第二，我们发现由于行业竞争关系或商业保秘的需要，审计委员会成员同行业任职时，可能会在有防备的状态下同审计师进行信息沟通和交流，因此审计委员会成员同行业任职的现象削弱了连锁关系对审计质量的积极影响。第三，审计合伙人对责任风险的关注度会要求更多的原始底稿记录，从而具有较强的发现错报的能力，因此具有合伙人身份的审计师使连锁关系对审计质量的积极作用更加显著。第四，审计师与审计委员会成员、高管之间存在校友等社会关系时，降低了审计委员会成员对审计工作的监督，在此情况下连锁关系对审计质量的积极影响被削弱。第五，在外部制度环境越好、分析师关注度越高的情况下，连锁关系对审计质量的正向影响更为显著。

研究贡献

在理论上，本文结合了审计的主体、客体和审计的外部环境，来考察审计委员会与审计师之间的连锁关系对审计质量的影响，在理论上更具逻辑性和系统性，丰富了国内外关于审计质量、董事连锁和审计委员会的相关研究。本文对审计委员会-审计师连锁关系中连锁成员的特征（如审计委员会主任身份和同行业任职情况、审计师合伙人身份、客户和审计师社会关系）及外部环境特征（如制度环境和分析师关注度）的影响作用进行了相关检验，拓展了已有审计委员会-审计师连锁关系方面的研究文献。

本文的研究结论也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1）审计委员会-审计师连锁关系能够促进审计委员会与审计师之间的信息共享，提高审计质量，因此审计委员会的成员在选聘事务所时应充分考虑和参考与各个事务所合作的经历，选聘曾经合作过或正在合作的、能够提供较高审计质量的事务所。（2）审计委员会主任作为审计委员会中的独立董事和财务专家，更能够认定和判断审计工作质量的高低，应更大地发挥自身在选聘事务所和监督审计工作时的作用。（3）审计师与客户之间的社会关系影响审计质量，因此双方都应当加强职业道德修养，不因社会关系的存在而降低职业谨慎。（4）政府应该建立健全相关法律法规、改善外部信息环境，以更好地发挥“审计声誉机制”的作用，从而提高投资者信心。

原文引用

向锐,林融玉,审计委员会-审计师连锁关系与审计质量

          ——来自我国 A 股上市公司的经验证据.南开管理评论,2023,(3)

转自：“南开管理评论”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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