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保护与企业智能制造转型

摘要：本文基于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与中国海关数据库的匹配样本，借助《劳动合同法》实施这一准实验，采用双重差分模型考察了劳动保护如何影响企业智能制造转型。研究发现，《劳动合同法》实施后，高劳动密集度行业中的企业相对于低劳动密集度行业中的企业，更倾向于应用机器人。这一结论在排除各种可能干扰因素后依然稳健。进一步研究发现，加强劳动保护确实提高了劳动力成本，存在要素替代效应倒逼企业智能制造转型升级，但更重要的是劳动保护稳定了雇佣关系，技能—资本互补效应加速了企业智能制造转型升级。本文揭示了保障劳动者合法权益与加快制造业智能制造转型并不矛盾，优化劳动力市场制度设计助力中国智能制造发展战略的推进落实是政策应有之义。

关键词：《劳动合同法》  劳动保护  机器人应用  智能制造转型

作者：陈勇兵 李辉 林雄立，厦门大学经济学院

原文刊于《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23年第6期

研究背景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要坚持把发展经济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推进新型工业化，加快建设制造强国。而智能制造作为制造强国战略的主攻方向，我国迫切需要通过智能制造转型，引领产业数字化发展与智能化升级，推动制造业高端化。与此同时，在经济社会转型的关键时期，劳动关系主体及其利益诉求也越来越多元化，完善劳动力市场制度、保护劳动者权益是构建和谐劳动关系的重要保障，不仅事关广大职工和企业的切身利益，更事关经济发展与社会和谐。如果没有完善劳动规章制度，就可能损害劳动者的合法权益，而过度保护劳动者与限制劳资之间的合约自由，又可能对企业经营产生不利的影响。因此，劳动力市场政策制定者面临的一个核心问题是，如何实现最优的劳动力市场制度设计，兼顾保护劳动者权益与促进经济发展。而经济增长（效率）和社会和谐（公平）在一国发展的过程中往往不易完全兼顾，厘清劳动保护与企业智能制造转型二者之间的关系及其具体影响机制，不仅是对公平与效率权衡问题的有效诠释，也切实为我国政府完善劳动力市场制度设计在保护劳动者权益的同时，为促进智能制造高质量发展提供坚实的制度性保障提供一定的经验证据。

主要发现

基于此背景，本文利用2000~2013年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与中国海关数据库的匹配样本，巧妙借助2008年1月实施的《劳动合同法》这一准实验，根据《劳动合同法》对于不同劳动密集度行业冲击程度的差异性，采用双重差分方法讨论劳动保护对于企业智能制造转型的影响。研究发现，《劳动合同法》实施后，高劳动密集度行业相对于低劳动密集度行业，企业应用机器人的概率提高了2.1%。在2000~2007和2008~2013区间内，总体制造业企业机器人应用概率提升了30.1%，劳动保护引致的机器人应用概率增长占总体机器人应用概率增长的6.88%。这一结论在排除各种可能干扰后依然稳健。机制发现，劳动保护加强提高了劳动力成本，确实存在要素替代效应倒逼企业应用工业机器人，以应对用工成本压力。区别于现有文献，本文更重要的发现是，劳动保护程度加强有助于促进劳动者与企业之间形成更为稳定的雇佣关系，这会促使企业对员工进行人力资本投资，技能-资本互补效应会进一步加速企业智能制造转型。

政策启示

智能制造是中国制造业转型升级的强烈需求，而劳动关系是最基本、最重要的社会关系之一，需要相关各方协力维护。本文结论则有力支撑了《劳动合同法》对于企业加速智能制造转型升级的重要作用。鉴于劳企双方在根本利益上的一致性，本文摒弃了简单的从平衡效率与公平的角度探讨劳动制度顶层设计的合理性，认为有必要充分发挥中国的大国制度优势，不断完善“劳企两利”的劳动关系政策和制度进而构建稳定和谐的劳动关系，为国内大循环提供动力源泉，助推制造强国建设。

第一，重视劳动保护在企业内的资源再配置作用。囿于劳动保护的约束，企业虽无法及时进行劳动力资源调整，但会因此进行其他资源的改变，提高现有劳动者的劳动生产率，提升管理能力和效率，增强技术革新力度，强调其他生产要素（如资本、机器机械）对劳动的替代。利用劳动保护对人力资本投资、技术创新的重要作用，探索建立以企业在职培训和技术创新为导向、以劳动者自主学习和技能提升为核心的劳动力市场运行机制。

第二，坚持劳动保护制度优化与智能制造实现质量效益提高并举。加强劳动权益保障，持续以有效的劳动力市场制度推动我国制造业实现智能化转型、扩容提质，实现劳动报酬提高与劳动生产率提高基本同步；维护劳动关系和谐稳定，更多劳动者实现体面劳动的同时，把发展智能制造作为中国制造业转型升级的主要路径；持续探索并优化旨在改善社会公平的制度设计以促进经济效率，才能够有效兼顾公平与效率。

来源：“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微信公众号

转自：“中国学派”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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