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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们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艾伦·韦斯曼

2022/9/26 15:17:38  阅读:234 发布者:

作者|艾伦·韦斯曼Alan Weisman

屡获殊荣的新闻记者、作家,他曾在《哈珀斯》《纽约时报杂志》《大西洋月刊》《发现》、美国国家公共电台等多家媒体上发表文章,担任过《洛杉矶时报杂志》的特约编辑。2004-2013年,他在亚利桑那大学担任桂冠学者,并教授新闻学和拉美文学。

如谚语所言人皆有一死,地球也一样。无论如何,大约 50亿年后太阳就会膨胀成一颗红巨星,将所有内行星都吸进它灼热的子宫。到那时,土卫六上的水冰会融化,那里目前的环境温度是零下 290 华氏度。最后甲烷湖里可能会爬出某种有意思的生物。也许某一只会爬过有机物的淤泥,偶遇惠更斯号探测器。惠更斯号于 2005 1 月降落在土卫六上,执行卡西尼航天任务。在下降过程中以及电池耗尽前的 90 分钟内,它发回了土卫六的照片:橙色高地上布满卵石,还有河床一般的沟壑,纵横延伸,向下汇入海洋般的沙丘。

可惜不管是什么发现了惠更斯号,都不会知道它来自何方,也不会知道我们曾经存在。原本有计划让惠更斯号带上乔恩· 隆贝格设计的图解,但是因为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项目主管之间的分歧,这个计划落空了。按原计划,图解会被刻在钻石上,在至少 50 亿年里保存我们的历史片段。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进化出另一批观众。

《没有我们的世界》

[艾伦·韦斯曼  

王璞  译新经典·琥珀  出品上海三联书店20229

不过,对仍在地球上的我们来说,眼前更关键的问题在于:人类能否熬过许多科学家所说的最近一次大灭绝,与其他生命一起渡过难关, 而不是毁灭它们。我们从化石上和现实中都能学到这样一个自然历史教训:如果人类只顾自己,一定走不远。

不同的宗教向我们描述了不同的未来,通常存在于彼方。但伊斯兰教、犹太教和基督教都提到救世主将统治地球,根据不同教义,持续时间从 7 年到 7 000 年不等。显然,这种事只有在不义之人数量锐减之后才会发生,所以也不无可能。(除非按照这三个宗教所说的,死者可以复生,那就会引发资源危机和住房危机。)

然而,三个宗教对义人的定义截然不同,要相信其中任何一种都依赖信仰实践。科学提供的筛选幸存者的标准只有一条,那就是适者生存,并且每个宗教里的强者和弱者比例都要差不多。

一旦我们不再需要地球,或者说它不再需要我们,地球和除我们以外的居民会面临什么,宗教并不关心,甚至更糟糕。人类之后的地球不是被忽视,就是被毁灭,不过印度教认为,世界会从头开始,佛教认为整个宇宙都会这样,类似于重复大爆炸理论。(但要想了解在发生这种事之前,世界没有了我们是否还会继续运转,正确答案可能正如某位高僧所说:谁知道呢?

基督教预言,地球最终会熔化,而新世界将诞生。它不需要太阳, 因为上帝与耶稣的永恒之光消灭了黑夜,因此它显然不同于今天的地球。

世界是为了服务人类而存在的,因为人是最高尚的生物。土耳其苏菲派长老阿卜杜勒· 哈迈特(Abdul Hamet)说,生命存在循环。种子长成大树,大树结出我们吃的果实,我们再回报自然。一切都因为人而存在。如果人类从这个循环中消失,大自然本身将不复存在。

他所教诲的苏菲派伊斯兰教义显示,万物周而复始,从原子到银河,也包括不断重生的大自然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是如此。和许多其他宗教信徒一样,包括霍皮人、印度教徒、犹太教徒与基督教徒、穆斯林和琐罗亚斯德教徒,他也警告人们时间会终结。(犹太教认为时间本身会停止,但只有上帝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们看得出征兆。阿卜杜勒· 哈迈特说,和谐已经被打破。恶大于善,不公、剥削、腐败、污染越来越多。末日正在来临。

这个场景很眼熟:善与恶分离,分别升入天堂或堕入地狱,其他一切则完全消失。阿卜杜勒· 哈迈特继续说,如果不想这样,我们就只有减缓这个过程,用善心努力恢复和谐,加快大自然重生。

为了活得更长久,我们照顾自己的身体。我们也应该这样对待地球。如果我们珍惜地球,尽量延长地球的生命,就能推迟末日审判的到来。

我们做得到吗?詹姆斯· 洛夫洛克提出了盖亚假说,并预言除非情况很快得到改善,否则我们最好把人类的关键知识以不需要用电的媒介储存在极地。地球优先!组织(Earth First!)的创始人戴维 · 福尔曼(David Foreman)曾经是环保游击队的一名骨干,那时他几乎不再相信人类值得拥有生态系统中的一席之地,但现在他是野生再现研究所(Rewilding Institute)的主管,该机构是一个智库,以生物保护和毋庸置疑的希望为基本理念。

而这种希望的内涵和根基都在于人类共同建立所谓的巨型联结,也就是横跨整片大陆的生物走廊,在这里,人类将努力与野生动物共存。福尔曼认为,仅在北美就至少能有四条这样的走廊:大陆分水岭沿线、太平洋和大西洋沿岸,以及北极圈北方针叶林地区。在每条走廊,自更新世便已消失的顶级捕食动物和大型动物都将重现,或者被最接近的物种代替,比如用非洲的骆驼、大象、猎豹和狮子来填补美洲早已灭绝的物种。

这会不会很危险?福尔曼及其所属机构相信,人类将从中获益, 在一个重新达到平衡的生态系统中,我们会有希望幸存。若非如此, 我们葬送其他生命的那个黑洞,会将我们一并吞噬。

因为这项计划,提出过度猎杀灭绝理论的保罗 · 马丁与身在肯尼亚的戴维· 韦斯顿一直保持联系。韦斯顿正想尽办法阻止象群推倒仅剩的几棵饱受干旱折磨的金鸡纳树。马丁劝他说,运几头大象来美国吧!让它们再尝尝桑橙、牛油果和其他大个头的果实与种子的滋味!它们就是为了让巨型动物啃食才进化出这么大个头的。

我们常说房间里的大象,但如果把地球比作房间,最显而易见的问题已经越来越严重了,我们却只想逃避。每过四天,世界人口就增加一百万。我们无法真正领会这些数字意味着什么,所以人口会不断膨胀,直到完全失控,直到物种崩溃,就像过去所有过度膨胀的物种一样。要想改变结局,且不需要人类自我牺牲、自愿灭绝,唯一的办法是证明智慧终究令我们与众不同。

明智的解决办法需要勇气,也需要智慧,这样我们的知识才能经受住考验。有一种或许会让人悲伤、却不致命的办法,那就是限制今后世界上的每位育龄女性,只能生一个孩子。

不过,这种严厉的措施需要以公平的方式执行,而且不能精准预测结果。比如说,出生人口减少通常会降低婴儿死亡率,因为资源会被用来保护新生代的每一位宝贵成员。谢尔盖· 舍尔博夫(Sergei Scherbov)博士是奥地利科学院(Austrian Academy of Sciences)维也纳人口研究所(Vienna Institute of Demography)的研究组长,也是时间人口计划(World Population Program)的分析员。他以联合国推测的2050 年预期寿命中位数为基准,计算了如果今后所有育龄女性都只生一个孩子,世界人口会如何变化。(2004 年的生育率为每位女性 2.6 个孩子,按照中位数模型,这个数字将在 2050 年之前下降到 2 左右。)

假如这个计划从明天就开始实施,到21世纪中期,我们目前65亿的人口会减少10亿。(但如果继续以现在的速度增长,人口预计会么臃肿的人口结构再也不会以过去那样的速度膨胀了。到 2075 年,人口会减少将近一半,下降到34.3亿。而我们对大自然的影响会减弱更多, 因为一旦经过生态系统,我们的行为就会被连锁效应放大。

不出一个世纪,到 2100 年,世界人口会降到 16 亿——回到 19 世纪的水平,也就是能源、医药和食物生产技术出现飞跃性发展,导致人口连翻数倍之前的时代。那些新发明在当时看来简直是奇迹,但过犹不及,今天的我们早已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但是,等人口降到这个数字、变得更可控,我们就能享受进步带来的好处,还能以智慧控制自身的影响。是那些无法挽回的损失与灭绝赋予了我们智慧,但智慧也可以来自快乐,因为我们见证了世界日新月异,变得更加美好。其证据不会隐藏在统计数据中,而是会出现在每个人的窗外:四季空气常新,鸟鸣百转千回。

但如果我们不采取行动,任由人口如预测一般再增长 50%,我们还能像 20 世纪的时候一样,再次以科技拓展有限的资源吗?机器人就是其代表,我们已经见识过了。而微生物学家福雷斯特· 罗韦尔提出了另一种理论上的可能性。他正在白冬青号的甲板上休息,看着鲨鱼游过:

我们可以尝试一下激光,或者其他类似的粒子束,远程在其他行星上或者类太阳系里建造实物,这样会比真把什么东西送过去快得多。或许可以编码一个人,然后在太空里造出来。生命科学可能会提供这样的技术,但物理上是否可行,我就不知道了。但反正都是生物化学, 我们没有理由造不出来。

但他也承认说:除非真有所谓生命的火花。我们可能需要这种东西,因为没人能保证我们会在合理的时间范围内离开这儿。

如果我们能找到一颗肥沃的行星,大到能容下我们所有人,然后跨越以光年来计算的遥远距离,以全息技术复制我们的身体,并上传我们的意识,那么,没有了我们的地球就会安然无恙。没有了除草剂, 野草(或者说生物多样性)会入侵我们工业化的农场和广大的、单一品种的人造商品松林。不过在美国,一段时间里可能基本上只会有一种野草——野葛。这种植物直到 1876 年才出现,当时是作为纪念美国建国百年的礼物,从日本送来费城的。最后总会有动物以它为食。在那之前,没有了园丁,也就没有人不停拔除这些疯狂蔓延的植物。美国南部城市里那些空无一人的房屋和摩天大楼还来不及倒塌,或许就已经被一张鲜亮、有光泽、会光合作用的绿毯子盖住,消失不见了。

19 世纪晚期以来,我们从电子开始,学会了操纵宇宙中各种最基本的粒子。人类的生活自此迅速改变。速度有多快呢?参考标准之一, 就是仅仅一个多世纪以前,在马可尼发明无线电、爱迪生发明留声机之前,地球上的所有音乐都是现场演奏的。而如今现场音乐只占 1%, 微不足道。其他都是电子录制或者广播的,每天还有数兆以这种方式产生的文字和图片。

这些无线电波不会消失,会一直传播下去,就像光一样。人类大脑也会发出极低频率的电脉冲,类似于联络潜水艇用的无线电波,只是信号微弱许多。超自然主义者坚持认为,我们的大脑也是一种发射器, 只要经过特殊训练,就能像激光一样聚焦,进行远距离交流,甚至操控外物。

听上去或许有些荒诞不经,但这正是祈祷的定义。

我们大脑发出的电波也会像无线电一样,继续传播下去但会去向何方?今天人们将宇宙空间描述为一个正在膨胀的气泡,但还只是一种理论。既然星际空间存在巨大而神秘的曲率,或许有理由相信我们的脑电波终有一天会回到地球。

甚至有朝一日,当我们久已离去,或许仍会难以承受孤独,思念被我们愚蠢抛弃的美丽世界。于是,我们(或者我们的记忆)乘着一道宇宙电波重返家园,继续纠缠我们挚爱的地球。

本文选编自《没有我们的世界》,题目为编者所拟。特别推荐阅读此书的完整内容

转自:“初见好书”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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