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婷婷 、王跃堂|区域行政整合、要素市场化与企业资源配置效率

作者简介

倪婷婷

南京财经大学会计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

研究领域：会计、税收、区域经济政策与企业行为。

研究成果：已发表在《管理科学学报》、《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金融研究》、《经济学动态》、《科学学研究》、Emerging Markets Finance and Trade等学术刊物，出版个人学术专著1部。主持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和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基金等项目，参与多项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和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

王跃堂

南京大学管理学院/南京大学长三角经济研究中心

区域行政整合、要素市场化与企业资源配置效率

研究背景

以压低资本、劳动力和土地等要素价格为基本特征的赶超战略，一方面助力了中国在过去30多年中保持了较快的增长速度，同时也造成了要素市场扭曲，要素市场化配置水平较低。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要推进要素市场制度建设，实现要素价格市场决定、流动自主有序、配置高效公平。2022年3月，国务院发布《关于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意见》，提出破除妨碍各种生产要素市场化配置和商品服务流通的体制机制障碍，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郡县治，天下安”。《中国县域经济发展报告（2016）》发现，县域经济增速呈现更显著的下滑，县域经济出现了更大幅度的负增长。造成这一现象的主要原因是，县域要素市场存在较为严重的市场分割，削弱了市场机制对要素资源的优化配置功能。

撤县设区是指将地级市所管辖的县（市）调整为市辖区。撤县设区后，辖区政府由一级独立财政变为地级市的一种依附财政。原先县政府的属地税收中扣除中央和省级分税后，基本留在县辖区，改革后新辖区剩下税收中相当一部分将被上级地市政府集中。作为缓解市县分割的行政整合手段，撤县设区打破了市区与县之间的行政分割，减少了行政壁垒导致的各种扭曲，能促进市场融合（唐为和王媛，2015）。行政区划调整主要通过影响区域生产要素的空间流动与配置作用于区域经济发展，那么撤县设区究竟能否缓解县域要素市场分割，促进要素市场化配置，进而提高企业资源配置效率？需要指出的是，撤县设区也存在一些问题，譬如“摊大饼”式的城市扩张导致城市人口过度集中，易产生“城市病”；土地意义上的城镇化，不能带动城乡一体化，还会导致城乡结合部的治理难题。2022年中国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要提升新型城镇化质量，严控撤县建市设区。本文主要关注撤县设区作为区域行政整合方式，其对企业资源配置效率这一方面的影响。本文基于撤县设区这个准自然实验，以微观数据度量县（市）要素价格扭曲，并采用增广双重差分模型实证检验了区域行政整合是否有利于资源优化配置及其作用机制。

    区域行政整合、要素市场化与企业资源配置效率

研究背景

以压低资本、劳动力和土地等要素价格为基本特征的赶超战略，一方面助力了中国在过去30多年中保持了较快的增长速度，同时也造成了要素市场扭曲，要素市场化配置水平较低。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要推进要素市场制度建设，实现要素价格市场决定、流动自主有序、配置高效公平。2022年3月，国务院发布《关于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意见》，提出破除妨碍各种生产要素市场化配置和商品服务流通的体制机制障碍，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郡县治，天下安”。《中国县域经济发展报告（2016）》发现，县域经济增速呈现更显著的下滑，县域经济出现了更大幅度的负增长。造成这一现象的主要原因是，县域要素市场存在较为严重的市场分割，削弱了市场机制对要素资源的优化配置功能。

撤县设区是指将地级市所管辖的县（市）调整为市辖区。撤县设区后，辖区政府由一级独立财政变为地级市的一种依附财政。原先县政府的属地税收中扣除中央和省级分税后，基本留在县辖区，改革后新辖区剩下税收中相当一部分将被上级地市政府集中。作为缓解市县分割的行政整合手段，撤县设区打破了市区与县之间的行政分割，减少了行政壁垒导致的各种扭曲，能促进市场融合（唐为和王媛，2015）。行政区划调整主要通过影响区域生产要素的空间流动与配置作用于区域经济发展，那么撤县设区究竟能否缓解县域要素市场分割，促进要素市场化配置，进而提高企业资源配置效率？需要指出的是，撤县设区也存在一些问题，譬如“摊大饼”式的城市扩张导致城市人口过度集中，易产生“城市病”；土地意义上的城镇化，不能带动城乡一体化，还会导致城乡结合部的治理难题。2022年中国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要提升新型城镇化质量，严控撤县建市设区。本文主要关注撤县设区作为区域行政整合方式，其对企业资源配置效率这一方面的影响。本文基于撤县设区这个准自然实验，以微观数据度量县（市）要素价格扭曲，并采用增广双重差分模型实证检验了区域行政整合是否有利于资源优化配置及其作用机制。

主要发现

（1）基准回归模型结果显示，撤县设区改革提高了被撤并县（市）生产要素价格，缓解了要素价格负向扭曲；在企业资源配置效率方面，撤县设区提高了资本配置效率，但对劳动力配置效率的作用有限。这一结果在平行趋势检验、安慰剂检验以及其他稳健性测试后依旧存在。

（2）机制检验显示撤县设区改革通过提高了被撤并县（市）生产要素价格，进而提升了资本配置效率。要素价格由需求与供给共同决定，撤县设区放松了城市发展面临的土地资源约束，扩大的土地面积可用于招商引资，增加了对要素的需求，进而提升要素价格。因此要素价格上涨，并不必然是由改革地区供给降低引致，也可能是需求增加引起的。为此，本文通过异质性地区样本对比来识别要素价格上涨中供给侧与需求侧的作用孰大。结果表明撤县设区下不同垄断程度地区要素价格差异，主要源于地方政府财政扶持弱化，即供给侧的影响。即撤县设区通过减少被撤并县（市）政府对企业的财政扶持，影响要素供给，进而提高地区要素价格。

（3）异质性检验发现，首先，基于产权性质的企业异质性分析发现撤县设区仅降低了非国有企业的过度投资，但国有企业过度投资影响不明显；改革仅降低了国有企业的超额雇员，对非国有企业影响不明显。可能的原因是尽管县政府财权上收，其留存的财权和干预能力仍会优先作用于国有企业，非国有企业的外部扶持更明显减少，加之改革后要素价格上涨导致投资成本增加，因此改革会明显降低非国有企业过度投资。而由于干预成本的差异，国企的超额雇员比非国企高。改革后地方政府对国企的干预减少，超额雇员减少。而非国企本身的超额雇员就少于国企，因此改革对其雇员政策影响不明显。其次，基于竞争强度的行业异质性分析结果显示，强竞争行业的企业过度投资和超额雇员均显著下降，而弱竞争行业均没有明显变化。可能的解释是，就强竞争行业而言，撤县设区后行政壁垒降低，相似企业的进入加剧了生产要素竞争，造成生产成本提高，抑制了低效率的资本和劳动力投资。而弱竞争行业的集中度较高，撤县设区后行政壁垒降低对该类行业竞争冲击相对较弱，因此对其资源配置的提升有限。最后，基于土地财政依赖度和财政竞争强度的地级市异质性分析结果显示，无论是财政依赖（财政竞争）度高还是低的地区，企业过度投资水平都明显下降。在超额雇员方面，只有财政依赖（财政竞争）度高地区的企业明显下降。

本文试图贯通市场整合与要素市场，要素市场与企业行为两个领域的研究，探讨区域政策对要素市场和企业资源配置效率的作用路径。研究表明政府主导的市场整合有利于消除抑制要素自由流动的藩篱，提升资源配置效率。

政策启示

第一，合理发挥区域行政整合推动要素市场化的功能。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基础支撑和内在要求。2022年《国务院关于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意见》中提出要破除地方保护和区域壁垒，打破地方保护和市场分割，打通制约经济循环的关键堵点，促进要素资源在更大范围内畅通流动。区域行政整合可以作为一个重要的实现方式。撤县设区作为市县整合方式，能迅速推动县域要素市场化，缓解要素市场价格扭曲，优化生产要素配置，助力要素市场化改革。当然撤县设区也存在较多问题，因此未来如何审慎地利用撤县设区这一区划调整方式，扬长避短，是十分值得研究的话题。

第二，当下市场整合提升资源配置效率的主要路径依然是资本带动，劳动力配置效率的提升并不明显，未来有较大增长空间。高效率的劳动力投资是企业成长性的关键因素之一。在人口老龄化的背景下，深入理解区域政策对劳动力配置的影响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政策层面，一方面，城乡二元户籍制度割裂了城乡社会经济发展的纽带，造成了城乡居民在公共资源和服务上获取的不平等，抑制了劳动力的自由流动。通过打破城乡二元户籍，促进劳动力市场一体化，有助于实现劳动力配置的区域均衡。另一方面，地方政府应注重人力资本培育，增加在基础教育、医疗卫生和社会保障等民生领域的支出，完善服务体系，统筹提升人才培养层次和质量，缩小地区间的公共服务供给差距，促进公共服务平等化，从而提高地区劳动力质量与层次，强化市场整合对于企业劳动配置效率的带动力。

数据公开

论文附件已在《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网站http://www.jqte.net/公开。如在科研工作中使用了作者提供的数据和程序等附件内容，请务必在研究成果上注明引文和下载附件出处。

原文刊发

《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22年第11期

转自：“香樟经济学术圈”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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