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未来的体育教育评价除了要评价学生的体育知识、技能和运动表现，还要关注关键能力和价值立场，更要反馈学习者的进步，并为体育教师科学、合宜的教学决策提供数据支撑。
在体育教育评价理念与方向不断转型的背景下，2019 年，美国健康和体育教育工作者协会（Society ofHealth and Physical Educators，SHAPE）出版了《体育教育评估标准：K-12 基于国家标准和年段学业成就的学生表现评价（第三版）》（PE Metrics），为面向中小学和高中的体育教育评估提供了准则和丰富的案例。
兼顾体育学习与体育素养
体育教育评价的首要目标是考察学习者体育学习结果的达成水平和表现，但与此同时，体育教育评价也越来越关注学生体育素养的发展，兼顾 21 世纪技能中“学习与创新技能”的四个方面，包括批判性思维、沟通、合作和创造力。PE Metrics 明确地指出，面向未来的体育教育评价要考察学生在体育素养以及当今社会的基本生活技能方面的进步。
正是基于这样的立场，PE Metrics 对标 2014 年发布的美国《K-12 体育教育国家标准和年段的学业成就》，从小学到高中各个年段的体育教育评价都覆盖国家标准中关于体育学习和体育素养达成的五个方面（表 1）。
体育教育评价的重点要贯穿这五个方面，不仅如此，更要在体育教育的关键阶段实现学生进阶性的发展（表 2）。
多元方法支持多维评价
PE Metrics 认为体育教育评估的很大意义在于为学生提供关于其进步的反馈，收集信息和数据从而驱动教学决策，并帮助教师了解自己的教学。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在体育教育评价中非常注重评价融入体育教育教学的全过程，以保证能够运用多元的方法来支持多元证据的收集，从而为学生和教师提供更多有意义的反馈。一方面，PE Metrics 注重贯穿体育单元教学始终的预评价、形成性评价和总结性评价；另一方面，通过倡导使用不同的评估工具，如检查表（checklist）、等级量表（rating scale）、整体等级量（holistic rating scale）、量规（rubrics）、考试（examination）、测验（quiz）、项目作业（project assignment）以及档案袋评价（portfolios）等复杂任务评价，支持体育教育评价的多维性。
前置性的预评价
预评价是在单元教学开始时确定学生知识基础或表现水平的评价活动。预评价可以在单元教学开始前用以支持教学相关的决策或者在单元结束时考察教学成效。常见的做法是通过教师观察、先前经验的调查、正式的技能测试或者回顾前一年的体育评价的数据。表 3 中的预评价的等级量表就是用以了解学生运动频率和水平的一个简单工具。除了使用这些传统的评估工具，以信息技术支持的运动评估软件也在美国体育教育中广泛使用。比如，FitnessGram 是一种在美国许多学校和教育机构中广泛使用的体育教育评价工具，它主要用于评估学生的身体健康状况和体能水平。在FitnessGram 中，预评价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1. 身体成分评估：通过测量学生的身高、体重、体脂率等指标，评估学生的身体成分状况。2. 有氧能力评估：通过进行跑步、游泳等有氧运动测试，评估学生的有氧能力水平。3. 肌肉力量评估：通过进行俯卧撑、仰卧起坐等力量训练测试，评估学生的肌肉力量水平。4. 柔韧性评估：通过进行伸展、瑜伽等柔韧性训练测试，评估学生的柔韧性水平。FitnessGram 会根据学生的测试结果，生成详细的评估报告，包括学生的身体成分、有氧能力、肌肉力量、柔韧性等方面的评估结果和建议。这些评估结果和建议可以帮助学生和教师更好地了解学生的身体状况和体能水平，制定个性化的健康和体育锻炼计划，提高学生的身体健康水平和体育锻炼效果。
进程中的形成性评价
形成性评价主要在教学过程中进行，旨在评价学生在学习过程中所取得的进步和成果，并帮助教师调整和完善教学策略，确保教学目标得以实现。在形成性评价中，除了教师为主导的基于量规展开的评价活动（表 4），还有贯穿体育教学过程始终的同伴互评（表5）和自我评价（表 6），有力地整合了学习主体在体育学习过程中的评价参与，让他们通过评价建立学习的自主意识，成为自我成长的反思者。
表 4 呈现的教师评估表是针对标准 1 维度上关于学生击球表现的检查表，教师根据体育课程标准中所要求的投球运动中关键要素的达成水平，来考察学生在体育运动知识和技能上的表现。
表 5 所呈现的互评表是针对标准 2 维度，学生互评的不仅仅是在运动知识和技能的习得层面，更要从运动及其表现的原理、策略和战术等层面深入地理解运动项目背后的运动原则与原理。
表 6 呈现的是针对标准 4 维度关于学生能够在体育运动相关的活动中发展出尊重自己和他人的负责任的个人和社会行为，具体指向的是人际互动的技能中对他人的尊重。这里的评价案例，主要是让学习者进行自我评价。自我评价的过程也是对于评价量规进行深入理解的过程，有了量规的指向性和方向性，帮助学习者理解体育课程学习背后更广泛的学习目标和素养表现的要求。
指向复杂任务的总结性评价
总结性评价是体育教育评价中的重要方面，旨在通过对学生在课程中的表现和成果进行综合评估，来为学生提供全面的反馈和建议，制定个性化的发展计划。总结性评价可以使用多样的评价方法，这一部分我们将以 PE Metrics 中所倡导的基于项目或档案袋的复杂评价任务为例，来看总结性评价如何综合运用分析性的量规（analytic rubric）或一套评估系统（suite of assessment）来收集学生综合的学习表现证据。其中，项目或者任务评估往往是依据课程学习内容所设计的表现性评价任务，通过创设虚拟或真实的日常生活体育运动或真实情境中解决问题所展示出的综合能力和水平（体育素养）进行评价。比如在学生学完关于自卫保护相关主题的体育健康内容以后，需要与团队共同完成一部微型电影的创作。微电影的主题是关于学生如何在特定情境中进行自我保护与防卫，要融合体育课程所学到的相关技能，并将其运用到微型电影创设的具体场景中的问题解决之中。又比如，在高中阶段舞蹈和节奏的相应学习模块中，学生要达成的学习目标是在特定的文化和社交场合（如婚礼、聚会）能够开展舞蹈社交，并且至少学会一种类型的舞蹈（如芭蕾、现代、嘻哈、创意舞蹈等）。针对这一目标，教师可以设计评估交际舞比赛的总结性评价任务，学生可以以小组的形式，参加不同项目的舞蹈比赛并根据各个项目的综合积分来获得比赛金、银、铜牌的奖励。这个评价项目所要评估的不仅仅是学习者对于舞蹈技能及其韵律的表现，还要考察学习者与小组成员的有效合作，以及在整个舞蹈比赛过程中表现出来的创造力和精神状态。
档案袋评价是基于体育课程标准或学业成就的要求系统收集学生学习表现及其相关资料（如工作表、运动日志等）的评价方法。档案袋的评价是一种进展性（progressive）的评价任务，也是一种能够全方位、全过程评估学生学习表现的系列任务的组合。在美国体育教育评估中，已开发出较为完整的评估系统来支持其应用。我们以“健身档案袋”（fitness portfolios）为例，来看教师如何依靠明确清晰的评估指标或量规引导在学习进程的不同阶段运用多样的评估方法来完善学生的健身档案袋（表 7）。
将教与学紧密结合起来
综观美国健康和体育工作者协会开发的 PE Metrics及其所倡导的体育教育评价的具体策略与方法，有一个贯穿始终的思路，就是通过体育教育评价把教师的教学和学生的学习紧密结合起来，聚焦全过程的评价，给学习者提供关于学习进展的反馈，也同时引导教师的教学和课程决策。PE Metrics 的所有评价强调将课程标准中的学生表现、教师教学的环境（空间、学生人数、器材设备的可用性等）以及学生的学习需求三者有机地结合，真正为学习者赋能。从这个角度而言，有两个方面的特征，值得我们在推进体育教育评价改革的过程中特别关注。
让学习成果清晰可见：走向教学与评价的合一
设计具体、明确的学生在特定学习阶段的学习成果既对保障体育课程教学的质量至关重要，也让体育教育评价有据可依。PE Metrics 引导教师在体育课程评价的过程中，通过检视课程标准和年级学业成就要求，针对特定的体育素养的维度设计对应性的学生学习成果（SLOs），从学习者的知能表现的视角，清晰地描述学生的学习结果及其表现，并以此为基础设定评估任务、评估准则以及具体的给分量规。具体而言，就是针对体育素养的五个维度，在每个维度不同年级水平上都依据“年级水平学业成就 - 评估任务 - 评估原则 - 程序 -设备要求 - 评分量规”的逻辑，将课程标准和年级学业成就的整体要求不断具体化为教师和学生可以观察、可以测评的具体任务及其学习成果表现，为体育教育的评价提供明确的图谱。PE Metrics 针对体育素养的不同维度和年级水平依次给出了非常具体的评估样例（sample）（见表 8），以帮助教师根据自己的教学情境开展不同的评估设计。
从上述样例可以看到，PE Metrics 鼓励教师根据自己的体育教学的项目和任务，锚定标准和学业成就要求，根据选定的学生学习成果进行自主的评价计划和开发与设计。
注重学生的自主与个性化选择
PE Metrics 所倡导的体育教育评价，无时无刻不在强调学生的主体性及其在评价活动中的个性化选择。将评价的责任还给学生，帮助学习者观察、监督和反思自己与同伴的学习过程，极大地提高学生的学习积极性、参与度和主体意识。
体育课程为学习者提供的选择机会不仅限于选择项目，还包括在运动技能展示时选择搭档，选择要使用的设备或场地，以及选择对自己体育能力的展示方式。如很多评价任务允许学生（以个人或团体的形式）选择一项体育技能，通过制作学习视频、完成运动科学分析或创建一个关于所选技能的有声视频演示来参与评价。学生可以选择如何展示自己的能力，还让他们选择最适合自己技能的评价过程。打破一刀切的体育教育评价，将体育学习回归到学习者发展的本质需求上来，不是硬性地要求完成特定的体育锻炼任务或规定动作，而是从根本上激发学习者对于体育运动的热爱以及对于健康生活的自主追求。
值得关注的是，要达成对于体育课程评价的多样化与个性化的选择，离不开科学的评价量规和评价实践的规范引导，开发能够为学生多样化的学习表现提供循证评价的工具和方法，是建构强有力的体育课程评价体系的关键。PE Metrics 中的多样的评价工具、信息化评价的手段、多元的评价方法的运用（标准化测试、课堂观察、学生自我评价、项目评估、非正式评估等）以及突破体育学科边界的综合评价任务的设计，在共同基准的基础上为个性化的体育课程评价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使得对学生在复杂练习、比赛乃至日常生活等真实情境中解决问题所展示出的综合能力和水平（身体素养）进行评价成为可能，是对自主学习、体育课程生活化以及终身体育等体育课程理念的坚定支撑。
（本文刊载于《上海教育》杂志2023年8月10日出版，版权所有，更多内容，请参见杂志。作者系浙江大学教育学院 崔婧妍 屠莉娅）
转自：“第一教育专业圈”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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