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看不见的落叶
我习惯于秋，安静。
在我的心里有一道风景，那是我最美好的过程，我想为曾经羞涩的季节写点什么，因而我选择最安静的西
桥青苔坐下来随遇而安。
西湖桥旁萋萋青柳挣扎着最后的郁绿，就当它凋落在我的手心时一番寒意由此而来，因此让我想起别离三
年的今天。
我想写写时间，可总感觉它扑朔迷离，不晓得该怎样捉影。所以很迷茫，数不来一轮一轮的辗转，就像这
万分凄美的秋，明明是结束的终点。
我这算是第三次拿笔写最后一次看不见的落叶，前些日子翻来覆去的写，覆来翻去的改，总是不满意，给
自己的定义是没有灵魂，太浮夸。
我算是好的，因为我只当它是兴趣，并非专职。有些朋友会问到“上学的时候干嘛了？”我的回答是，我只当
它是兴趣。我想人生应该有点兴趣爱好，不然这寂寞的人间世界该如何“挥霍”？所以是百分百的，纯天然
的，没有矫情。
最后一次离开家正值中秋，记得当时奶奶在打扫老院子的落叶，我是这样悄然离开的，没有送别和拥抱，
我决然的义无反顾去过一个人的生活，是因为倔强，头也不回。我还能记起那时的苹果树只有透红的果子，
没有绿叶，像满树的珍珠翡翠，格外显眼。
我离别了年迈的老人。
我踏进琳琅的都市已过三个中秋。第一个中秋节是我最难忘的节日，我开始想家，想奶奶，想她自制的月
饼，从小村里就有一个习俗，每到中秋节这天傍晚，都要将做好的食物装好碟盘拿出院子里放在窗台上供奉
给嫦娥吃，通常是奶奶做这些活儿，我问过她，奶奶总说不可说。不可说？是秘密咯，是秘密自然不可说，
窗台太高我够不到，只好揉揉冻红的鼻子跟着奶奶跑进屋子里去。想爷爷，想爷爷的炖羊肉，八月十五月饼
和清汤羊肉是这个节日必不可少的，爷爷说他辈子份的时候满集市的麻胡子吆喝的就是这东西，“清汤——羊
肉唻！来瞧瞧咯！”那时我还不懂，直到今天才明白家乡的《清汤羊肉》有多好吃，有多名气远扬，一点儿都
不比《兰州牛肉拉面》逊色。
只属于年幼时，只有一次，不会有了。
如今家里也会刻意过一次传统的节日，虽说是刻意的，也只是回家时带一些现代超市中五花八门的“时尚”月
饼或进去某家饭馆吃一碗带有现代气息的“清汤羊肉”了。大家都很忙，嫌的麻烦。爷爷的儿子忙，带回去些
给老人就匆匆忙忙离开了；爷爷的孙子更是忙，到头来连家都不怎么回去一次。
今年的中秋节即在眼前，这些天的几场无休止的阴雨连绵起伏之后，深感这份秋意的凄凉，汽车尾随过后
的腥泥没有家乡的味道。
家乡怎么会有这些？
家乡是行路人脚沾欲落的腥泥味，是满满的树叶腐朽的藿香味儿，是果实滴落露珠味儿，是清晨太阳蒸发
田野的郁香味儿。
是农家早饭的烟囱味儿。
我开始行走在约晚的大街上，车来人往。我想找点题材把这秋写进笔记中去，于是我穿越大街小巷，走在
靠近有落叶的地方，尽管我怎样煞费苦心，还是失去了欲望，是这般生活所给的穷途末路，冷漠感。
我伸手和这季节打招呼，却连一片金黄的落叶都不给我，像个流浪的孩子一样受到了它的歧视。我无法理
解，人们拼了命的想拥有，最后都得到了什么？
我习惯于秋，是因为家乡给我的这份行头，我会很天真的放着羊群穿梭在大山里的云里雾里，繁琐并非繁
琐，简单并非简单，总是那样喜洋洋，徘徊在青山绿水中。
现在正值秋收的时候，迷彩的黄昏，奶奶弯着腰在瓜藤下边倒腾，爷爷拿起铁锹挖出田里的甜瓜，我将这
弯弯的甜瓜套在脖子里跌跌撞撞的跑，不经意跌倒在酥软的田地里，连翻打滚站起来围绕着奶奶接着跑，满
身泥土。
那是个多么好的年纪。
再也看不到那样温馨的场景，爷爷老了，还倔强的自力更生；奶奶老了，眼帘眯成了一条缝，还不忘菜园
子里的红果绿叶。
看着妹妹发给我他们的照片，心里一阵酸楚，就像最后一次看不见的落叶，无比心痛，无比珍惜。
—— 王昕俊海
九月十二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