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做过官,可我也是官,别人都叫我“警官”。在别人眼里我的工作很“碉堡”,其实大多时间很无聊。
夏日的夜很长,很热,也很烦,无聊的值班,没有娱乐,没人聊天;一些零碎的记忆浮来飘去,缕缕不绝,不由人控制;躺在值班床上翻来覆去,什么时候进入了梦乡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恍惚中,似是梦境,似是电话铃声,警察的潜意识硬是把我从梦中拽回。
“指挥中心,”电话中传来110指挥中心接线员的指令“某镇某村高山上发生森林火灾。据反映人说火势很大,你立刻联系相关人员去火灾现场。”火情就是命令,几十年的警察生涯铸就了我绝对服从的意念,我睡意全消,打开手机看时间,已是凌晨三点四十分。我马上联系火灾所在地的镇政府,按相关规定,晚上他们有值班电话和值班人员的,可电话打爆了,就是没人接听。怎么办?森林消防值班不同于公安局的巡特警,他们是二十四小时有人有车,而我只有一部电话一张嘴,别的什么都没有。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抬头间,看到值班室墙上挂着“森林消防各级领导通迅录”,通迅录排列着各乡镇书记、镇长、乡长的手机号。按级别,我们“森林警察大队”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股级单位,电话指令书记、镇长多少有点冒失,而且又是深更半夜的,可值班电话无人接听,火情不及时处置更是不行,纠结中,我想到了我们值班的另一个身份:森林消防指挥部。对,就以这个身份指令,这可是个副处级单位——总指挥由副县长兼任。我拨通了书记的手机,说明了深夜打扰的意图,书记就是书记,他没有半点不耐烦,痛痛快快的接受了指令。我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职业的习惯又使我想了解火情的进展,我从110指挥中心要来了报警电话,拨通了对方的手机,话筒里传来的是一位中年女性的声音。
“你好,我是县森林消防指挥部值班员,”我清了清嗓子,“我们已派出相关人员赶赴现场,现在的火势怎么样?”
“火扑灭了。”对方急欲挂断电话,似有什么隐情。扑灭了?十几分钟?根据经验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我加重了语气,“这不是儿戏,是公安消防部门的报警电话。”接电话的中年女性被震住了,“我,我老公有神经病的,火警是他报的,他一犯病不打不闹,就是喜欢打报警电话,给政府写信。”她略顿了下说,“你们把他抓去吧。”我哭笑不得,神经病也打110的骚扰电话,警察这活真不是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