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什么是一个好选题
选题的评价标准一般有两个:一是理论意义,有知识贡献;二是实践意义,能为改进教育实践提供借鉴。不过,这两个标准对初学者的选题几乎没有实际的意义,或者说,这两个标准很难给初学者的选题带来实际的帮助。
研究者需要进一步考虑的问题是:如何保证自己的选题不仅是有意义的(包含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而且是可行的(有可行的研究思路和可论证的资料)?
研究者需要考虑的另一个问题是;哲学研究和实证研究的选题标准有哪些差异?在实证研究内部,实验研究和调查研究的选题标准与历史研究的选题标准有哪些差异?
(一)哲学研究的选题标准
哲学研究中的好选题一般有三个特点:它是一个“以小见大”的问题;它有自己的概念框架或理论视角;它在历史中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
第一,这是一个“小中见大”、“大处着眼,小处着手”的问题。选题并非越小越好。好的选题总是“小问题,大精神”。研究者虽然只是选择了一个小问题(小处着手),但是,这个小问题可以引出一个“大是大非”的关键问题或大事件(大处着眼)。解决了这个关键问题,其他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以小见大”或“大处着眼”之“大”,主要是“理论意义”或“实践意义”之大而不是“研究范围"之大。比如,就研究范围而言,类似“家庭教育学论纲”或“教育传播学论纲”.“中国教育学的反思与批判等主题已经足够宏大了,但是,这样的研究是否具有较大的理论意义或实践意义就很难说。相反,类似“社经地位与学生学业成就的关系”、“严复与王国维导入西方教育思想的比较研究”、“教育学‘命题’的建构”等选题虽然只是一个小问题,其背后却可能含有重大的义理。相反,如果初学者满腔热血却无法将自己的理想(义理)转换为某个具体的问题,则说明此人“好高骛远”.“好大喜功”“志大才疏”。
第二,它有自己的核心概念,这个核心概念与另一个概念构成对立统一的关系。这两个关键概念一起引出了相应的教育争议或教育冲突,也构成了该研究的理论视角或关系视角。比如,有研究者立足于“天下体系”和“国际体系”这一对概念去研究世界政治的方向;有研究者从“哲学解释学”的理论视角去分析“理解与教育”的关系;有研究者立足于“参与者知识观”和“旁观者知识观”这一对概念去研究教学方式的变革;有研究者从“文化学”的理论视角分析教育学的文化性格。某些出色的选题虽然没有明确的理论视角,但它有自己独特的关系视角或时空视角。
第三,它在历史中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有争议”至少有三个含义:一是历史中已经出现了相关的资料和证据,研究者因而可以获得大量的历史资料来论证自己的问题。这是“有争议”的最重要的好处。二是它在历史中是一个曾经被一再讨论的问题,也因此,它是一个历史中出现过的“真问题”。三是它隐含了作者赞成什么或反对什么的某个立场。
(二)实验研究或调查研究的选题标准
出色的实验研究或调查研究的选题一般有三个特点:它不仅提出了某种假设和关系,其变量具有可操作性或可检测性,而且,必须具有巧妙的研究设计。三者之间,巧妙的研究设计尤其显得重要。
第一,它有明确的假设,或者说,它隐含了某种因果关系或相关关系。实验研究主要考察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其选题―般显示为“A对B的影响”,比如,“自学辅导教学对初中生数学学习成绩和学习兴趣的影响”。调查研究主要考察变量之间的相关关系,其选题一般显示为“A与B的相关性”,比如“担任班干部对小学生学习成绩的影响”。
第二,实验研究的自变量必须是某种具体的、可操作的、可“变”的行为或心理因素。比如,“班主任的性格对小学生学习成绩的影响的实验研究”就是不恰当的选题,因为“班主任的性格”几乎是不可改变的因素。可将“班主任的性格”改换为“班主任的管理风格”或“班级风气”。又如,“素质教育对小学生学习成绩的影响的实验研究”也是不恰当的选题,因为,“素质教育”虽然是一个可改变或变革的因素,但它不具有可操作性。可将“素质教育”进一步转换为类似“校本课程开发”或“学生社团”等更具体的实验因子。在考察因果关系的调查研究中,其自变量虽然不必是具体的“变革”措施,但它必须是可观察或可检测的行为或心理。
而在考察相关关系的调查研究中,其自变量不必是可“改变”的。比如,在“无名指食指的比率与文理科思维的相关性的调查研究”中,无名指和食指的比率虽然也称为“自变量”,但这里的“变”并非指某个人的手指比率是可“改变”的,而是指这个人和那个人的手指比率是一个“变数”。就某个特定的人而言,他的手指比率主要属于遗传因素,几乎是不可改变的。
虽然并非所有的实验研究和调查研究的自变量都是可“改变”的,但其因变量必须是可改变和可检测的。比如,在“班主任的管理方式对青少年性格的影响的实验研究”或“班主任的管理方式对青少年性格的影响的调查研究”中,“青少年性格”尤其是高中生,大学生的性格已经比较稳定,不太可能因班主任的管理方式而发生改变。
第三,它有一个“巧妙”的研究设计。研究设计是否巧妙,主要看它是否能够保证实验研究或调查研究的信度和效度。为了提高实验研究或调查研究的信度和效度,研究者需要选择研究的情境,创造研究的环境,控制无关变量。如果没有巧妙的研究设计,即便研究者提出了一个不错的“研究假设”,也很难使这个研究假设获得有效的,可信的验证。比如,研究者有一个假设:“好榜样的宣传可以促进亲社会行为,但是,过度的榜样宣传反而会降低亲社会行为。”"可是,如何设计或创设一-个实验情境,以便使这个假设得到可信而有效的验证,就是值得研究者慎重考虑的问题。
(三)历史研究的选题标准
实证研究主要包括实验研究、调查研究和历史研究。其中,历史研究主要包括历史的考证研究(对历史事实的怀疑和订正),历史的解释研究(对历史文本的注释或解释),历史的叙事研究(对战争,改革、个人成长等历史事件的叙述)。
历史研究虽然也可以视为实证研究,但其选题特点和研究方式不同于实验研究和调查研究。出色的历史研究至少具备以下一个或几个特点。
第一,它采用了类似“历史的发生学研究”、“历史的话语分析”或“历史人类学研究”的方式,从零散的文本或话语的背后找到了一以贯之的线索。比如,有人从中国11世纪的.文教领域的“话语冲突”中寻找出一条“意志的冲突”的脉络:以“天理”压制“人欲”并由此引发话语冲突的悲剧。
第二,它以历史的比较研究的方式分析各种教育思想或教育制度的异同。或者,它叙述或评介了陌生的,新异的材料,提供了域外或古典的教育思想﹑教育制度的新视野。比如,有人根据新的材料,对美国“进步主义教育运动”,“八年研究"等问题进行评价。
第三,它更正了有关历史文本或历史事件的误解。该研究要么直接指向他人的相关研究,更正他人的相关误解;要么直接面对原作者和原文本身的隐微的意图,从文本的表面绕到文本的背后,指证那些隐藏在文本背后的原作者的真实意图。比如,有人从卢梭的《论科学与艺术》文本表面的背后看出“卢梭的意图”也有研究者从卢梭的《爱弥儿》文本表面的背后,揭示出卢梭的写作对象是立法家的教育而并非一般大众的教育。
二、选题的三个来源
选题大致有三个来源:要么来自有争议的理论问题;要么来自亟待解决的实践问题;要么在写作中生成和调整选题。
当然,有些选题可能直接来自他人尤其是导师的建议。初学者最好关注导师的研究课题和研究方向。比较便捷的途径是将导师正在研究的某个课题或“子课题”作为自己的学位论文的选题。将自己的选题纳入导师的课题可能带来“双赢”的合作。不过,这样做的前提是,该课题所隐含的研究路径最好是实证研究而不是哲学研究(诸如本质研究、价值研究或对策研究)。某个导师也许习惯于从事哲学研究,此类研究有时也可以成功申请立项或获得资助。但是,一般而言,哲学研究并不适合初学者。
(一)有争议的理论问题
在有争议的理论问题中寻找选题,首先意味着阅读相关的理论文献。这些理论文献主要包括期刊,专著和学位论文。也可以将阅读的范围从“读书”扩展到“读图”。后者指观看学术讲座录像或相关的纪录片。
第一,在期刊论文、学位论文和专著三者之间穿梭。在选题和后续的研究过程中,研究者需要有基本的文献阅读。文献阅读主要指“读书”和“读论文”。后者包括公开发表的期刊论文和尚未公开发表的硕士或博士学位论文。在“读书”和“读论文”之间,“读论文”比“读书”更重要。由此也可以说,有效的选题不是“多读书”而是“少读书”(这样说的前提是“多读论文”)。对于那些习惯于做调查研究或实验研究的研究者而言,他们甚至“不读书”(只读“论文”)。不过,与期刊论文相比,专著仍然有自己的优势:专著或教材往往可以为研究者提供本学科的常识和比较系统的相关研究成果。
与公开发表的论文相比,那些尚未公开发表而又与自己的选题相关的硕士或博士学位论文显得更加重要。学位论文不见得最权威,最全面,但是,它往往显示出学术研究的前沿性和学术写作的规范性。一般而言,研究生学位论文的选题往往比一般论文和专著的选题显得更慎重,更有学术感。它不仅可以提示本领域的前沿课题,而且可以提供本领域的写作规范。更重要的是,学位论文往往提供了有关该研究领域的比较详细和全面的文献综述,读者可以藉此而迅速了解该领域的相关文献并提高后续的文献检索的效率。
第二,留意不同作者之间的分歧或冲突。好的选题往往隐含了某种教育冲突或矛盾。它既显示为不同观点的对立和冲突,也显示为不同观点的相反相成,重新组合。
因此,在阅读期刊和专著时,研究者尤其需要留意不同论证之间的争议和冲突。凡有争议的地方,就隐含了进一步研究的价值。当代学者研究的课题很可能在历史中曾经发生过激烈的争论。整个学术史就是一个意见纷争、众说纷纭的论坛。所谓选题,就是在意见纷争之中,选择某个有争议的问题并形成自己的假设或立场。
除了留意不同论者之间的争议之外,还需要留意同一论者所坚持的某个意见的对岸或反面。如果某个研究者极力反对某个观点,那么,那个被反对的观点就值得关注,最好追查该观点的原始出处,并考虑该观点是否隐含了“片面的真理”,以及,这个观点是否被他人严重地误解。也许,这个被反对,被误解的观点恰恰是有意义的、正确的观点。而澄清该观点被误解的过程以及该观点的真实意图,就成为有价值的选题。
更重要的是,如果某个教育制度改革或教育思想长期被主流意见忽略,反对,压制或歧视,那么,它就有可能恰恰是有待重新发现、重新评价的选题。比如,究竟如何看待某些大逆不道的“不道德”或“反道德”现象?究竟如何看待疯人院的“疯子”究竟如何看待“自闭儿童”?这些特殊群体究竟应该接受治疗还是应该获得理解?这就是有待研究的问题。
除了留意不同作者之间的争议,也需要关注同一作者貌似自相矛盾的说法。如果在阅读的过程中发现同一作者似乎出现了自相矛盾的观点,那么,就需要放慢阅读的速度,慎重考虑该作者的观点为何显得前后不一或自相矛盾。同一作者若出现某些看起来似乎自相矛盾的说法,一般有两种可能:一是该作者的思想在其发展的过程中出现了断裂;二是该作者的观点貌似前后断裂,其实是“一以贯之”的。
(二)亟待解决的实践问题
学术研究并非一定要关注现实问题。而且,即便关注现实问题,也不必期望学术研究直接能够影响和改进教育实践。如果研究者热衷于“跟风”、“赶时髦”,那么,该研究者反倒会显得浅薄、浮躁,媚俗甚至不学无术。
但是,不“跟风”不“赶时髦”也并不意味着教育研究就应该远离教育实践。关注并影响教育现实,这原本是教育研究内在的责任和使命。问题在于,研究者以何种姿态.何种方式去关注和影响教育实践。或者说,研究者在研究实践问题时以何种方式显示自己的学术品位或学术修养。
虽然,在实践中发现选题可能导致该研究直接呈现为经验总结,对策研究或方案设计等“实践研究”,但是,在实践中发现选题依然可以将实践问题转化为理论研究或实证研究。这种转化大致有三个方向:一是直接面向实践问题展开实证研究;二是有理论视角的实践问题研究;三是以“纯理论研究”或哲学研究回应某个或某些实践问题。
第一,以调查研究或实验研究的方式直接关注实践问题。直接面向教育实践问题的研究往往显示为教育调查研究或教育实验研究。而在调查研究和实验研究之间,研究者一般不具备实验研究的条件,因此,直接关注实践问题的研究大量地显示为调查研究,具体包括问卷法、访谈法和观察法。
第二,以历史研究的方式间接关注实践问题。调查研究和实验研究往往能够直接回应或影响实践,而历史研究只能间接地回应或影射实践问题。
面向实践问题的历史研究看起来与纯粹的历史研究没有太大的差异。但是,纯粹的历史研究并不针对任何现实问题,也并不追求研究的现实意义。而面向实践问题的历史研究往往在研究报告中呈现与教育现实相关的“启示”。即便研究者不提供与教育现实相关的“启示”,这种面向实践问题的历史研究往往能够让读者感受到它对教育现实问题的间接回应或影射。
第三,从某个理论视角分析实践问题。从某个“理论视角”分析实践问题往往显示为某种思辨研究(或哲学研究)。一般而言,教育实践中的任何问题都牵涉某个教育基本理论。也因此,研究者在面对教育实践问题时,他完全可以选择某个理论视角去分析和解释教育实践问题。这样的研究思路往往显示为“从……看……”。“从……看……”既可以直接显示为研究的主题,也可以不呈现为主题而隐含在研究的思路、过程和结论之中。
三、在写作中生成选题
选题的过程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从阅读到写作的线性运动。无论是从阅读中寻找选题还是从实践中寻找选题,如果迟迟不动手写作,选题就一直处于悬而未决的虚无之中。选题并不需要长期的深思熟虑,相反,选题需要一次或多次的尝试错误:一旦有了大致的研究意向,就可以尝试开始形成研究的框架和思路。更重要的是,在形成大致的思路和研究框架之后,研究者需要开始尝试进入写作状态,并在尝试写作的过程中逐步调整选题。
(一)在写作中调整选题
初学者为了确定自己的选题,他们往往愿意勤奋地阅读,希望在阅读中惊喜地找到自己可以研究的课题。可是,大量阅读之后,他们遗憾地发现,在浩瀚的他人的研究成果中,很少有自己感兴趣的课题。或者,他确定了一个研究意向之后,又发现他人对这个问题早已经做了深入的研究。
为了尽快确定研究的选题,可取的办法是:经过一段时间的阅读、听课和思考,尽快形成一个大致的“研究意向”(初步选题),并尽快围绕这个研究意向进入写作状态。若在写作的过程中感觉这个研究意向是可行的,则迅速投入写作,一气呵成。若在写作的过程中遇到了资料不足的困难或感觉乏味,则可以考虑放弃“初选”的课题,进行第二次选题或第三次选题。但是,每一次更换主题时,最好有一段时间的热情求知和写作的过程,通过尝试写作的方式使自己对该选题的研究达到一定的深度。否则,如果频繁更换选题,就可能因为频繁的浅尝辄止而导致选题上的“习惯性流产”。
相反,如果研究者尽快进入写作状态,每次更换选题之前都对某个选题有了比较深入的研究,那么,研究者就会发现写作的路子越写越宽阔。即使更换了新的主题,这个新的主题也并非完全另起炉灶,而更可能是由此及彼,顺藤摸瓜,旁逸斜出、节外生枝甚至获得意外的发现。初学者有时会因为时间的紧迫而不敢贸然确定选题,不敢贸然写作。可是,若长期不进入写作状态,研究者就会越来越心浮气躁,心神不宁。可取的办法是:先试探写作,让自己安静下来,并在写作中逐步调整或更换选题。更换选题绝非浪费时间,因为,满意的选题恰恰就在调整、更换选题的过程中“生成”“诞生”。
(二)先大题小做,后小题大做
为了避免泛泛而谈,选题最好聚焦于某个具体的问题。宁可“小题大做”,也不要好大喜功。
但是,选题也并非越小越好。在“小题大做”之前,最好先对自己所研究的领域有整体的了解,然后逐步缩小研究的范围,先“大题小做”,再“小题大做”。
“大题小做”不仅意味着研究者对自己所研究的领域有整体的了解,更重要的是,研究者需要理解自己所研究的领域有哪些比较紧迫的“大问题”(或危机),从中选择一个大致的方向。然后,开始寻找相关的文献,再逐步缩小研究的范围。有人把这个思路称为“漏斗”。
(三)从“仿写”或“重复验证”开始
如果研究者完全不知道如何选题,可以考虑从“仿写”或“重复验证”开始。“重复验证”原本特指采用调查或实验研究的方法验证他人已经取得的某些结论。这里借用“重复验证”的概念,泛指所有借鉴他人的研究方法和研究思路进行的“模仿写作”(简称为“仿写”)。
有意义的仿写可能并不局限于教育学写作的圈子内部的模仿,而更多地显示为从哲学研究论文到教育学研究论文的仿写、从心理学研究报告到教育学研究报告的仿写,从社会学研究到教育学研究的仿写、从文艺评论到教育评论的仿写等等。
“模仿写作”甚至可以理解为对他人的选题和写作框架以及研究思路的“借鉴”。如果“借鉴”而不加说明或说明不完整,就有抄袭,剽窃的嫌疑。但是,如果“借鉴”且在引文和注释中有明确的说明,则在学术规则允许的范围之内。“借鉴”很难显示出学术创新的价值,不过,并非所有的学术研究都必须有闪闪发亮的原创性。借鉴他人的研究框架和研究思路且以引文和注释的方式明确说明了对他人的借鉴,可能依然是诚实而且有知识贡献的学术研究。
以“借鉴”的方式从事学术研究的现象并不限于年轻的初学者。某些比较著名的研究者在自己的研究中也可能随时向他人学习,甘愿成为一个虚心的“学生”。如果发现他人的某个研究无论在选题,还是在研究的框架,思路、核心观点和关键概念上都显示出有魅力的学术光芒,那么,某些比较著名的学者可能依然会主动选择“重复验证”或“模仿写作”。比如,《道德理想国的覆灭——从卢梭到罗伯斯庇尔》借鉴了《卢梭与道德共和国》和《姊妹革命:美国革命与法国革命启示录》的标题、关键概念,研究框架,核心观点和叙事形式。但,该书依然显示了它的学术贡献。只是,在“借鉴”的同时,需要呈现规范的“引文”和“注释”。如果大量借鉴了某个理论视角或研究框架,则需要指出该理论视角和研究框架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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