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山,喜欢山的雄壮、山的苍劲、那种透着雄浑的气势,以及登上山顶那一刻的奔放与自豪。
记得小时候,带领伙伴们玩爬山游戏,当我第一个冲上叫做山的土丘时,心中是那么的豪情万丈。然而,真正登上山却是在济南。
从泺口黄河回来,阿凯打来电话,约我去南部山区玩一玩。说实在的,我做梦都想有一天能够在大山中驰骋,感受大自然地恩赐,实现自己少年时登山的梦想。车沿着纬二路一直南行,出了市区,大约五公里,大山便不断闪现,一个一个的从我的眼前飞过。我不知道山的名字,只隐约记得路标上写着卧虎山、小门牙、大门牙、听阿凯告诉我的四门塔。大约二十公里吧,车沿着山道左拐,凸显在眼前的便是绵延的群山,山连山,山隐山,山势起伏,错落有致,山上树木林立,如黛、如幕,密不透风;山泉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仿佛一袭袭水帘,在山脚下汇聚成一条墨绿色的飘带缓缓流向远方。
这里人来车往,到处是来此观光和吃雅兴的游客。我们把车泊在一处较为宽敞的地方,沿着一条连接在山路和半山腰的木板索桥,晃悠悠的悬跨山脚下的河水,来到一家饭馆,点上两盘野菜,弄上一盘野味,叫上两瓶小酒,坐到临河的一张桌子边,轻松地浅酌慢尝。悬在半空,战战兢兢,仰望流泉飞瀑,俯视碧水淙淙,仿佛人在仙境一般。阿凯这个当年无忧无虑、活泼开朗的丫头,如今亦为人妻人母,然而见了我依然难掩自己的兴奋和激动,在她的心中我依然是她当年的老大哥。看着阿凯如此模样我的眼睛不免有些湿润。
仰望高山的雄伟,不如攀爬来的兴奋与豪迈。午饭后,我们又驱车前行,过了大门牙,拐进一条进山的小道,两边的垂柳不时的抚摸着车窗,好一处优雅的净土。进的山来,顺着山脚再往下,一种清凉、空旷、优雅扑面而来,空气中透着浓浓的绿意,含着甜美的水香,那修长的翠竹,苍劲的松柏,盘根错节,一汪碧水掩映其间,这就是涌泉了,济南七十二名泉之一。泉水从一条龙嘴里吐出,顺着山势,倾泻而下,再从高高的山岩上跌落下来,在山脚下形成一方池水,墨绿深邃。幽幽的池水,仿佛沉淀了涌泉千年的兴衰,印证着那些刻在山岩上却被毁坏了头像的古佛的悲哀。站在池边,仰视山泉,看清清的泉水从碧绿的青苔上滑落,犹如千年的凝炼在这一刻突然爆发,向游客娓娓述说着自己凄美的故事。水帘下,三尊小小的古佛镂刻在岩石里,皆凝眉侧目,笑意正浓,虽然布满了苔藓,却依然神灵活现,而他们右边石龛里的古佛却已经没有了头部,锈迹斑斑。旁边的刻碑,虽然残缺不全,但依然能从模糊的字迹中分辨出这些是南北朝时期北魏的作品。由于北魏时期佛事盛行,因此大多的名山石刻,尤其是古佛都出于此。可悲的是,无论走到哪里,这些历经沧桑千年不衰的佛像都在破四旧时被砸掉了脑袋或者四肢,完整的寥寥无几。曾几何时,这些灿烂辉煌的文明都曾熠熠生辉,而今,却在无声的向人发泄着幽怨和愤懑,让人唏嘘不已。
拾级再下,穿过翠竹编织的甬道,圣龙栖便在路边的山腰上,细细的水流经过龙身,从头部喷出,清冽甘甜。巨大的毛主席去安源的画像就悬筑在岩壁旁边,“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
顺着石级,迂回前行,回到起点,左拐转过一座古庵,豁然开朗,眼界大开,高高的山上怪石嶙峋,苍松翠柏,漫漫无际,野树杂花深藏其中。偶尔几声鸟鸣,和着潺潺的水声,在山谷里回荡,空旷缭绕,久久不绝。顺着山路,四肢并用,或爬、或扶、或跌、或坐,虽不甚陡峭,却也险象环生。阿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不时的坐下来歇一下。阿凯也真够累的,也够惨的,为了陪我,竟不惜身上被毛虫螯的一个一个的疙瘩,疙瘩虽小,却瘙痒难忍。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鉴于是女同志,只好放弃背扶一说,好在她比较坚强,最终跟在我的身后爬上了山顶。
观山亭木制的,已是摇摇欲坠,久无修葺,已然倾斜。站在亭角,傲视群山蔓延,连绵不断,像层层叠嶂,烟云缭绕,一眼望不到边际。人生如此,何须此行?那种兴奋和激动溢于言表,那种自信和狂傲油然而生,虽已奔四,却"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大自然就是如此的神奇,造化又是如此的奇妙,彼山有四季,此山意两重。山右边,涌泉淙淙,翠竹修罗,林密阴翳,细、嫩、幽、静、雅,淡而不俗,肥而不腻,柔而有型;山左边,怪石突兀,虬枝纵横,粗犷不羁,高、大、猛、俊、险、陡,雄而不扬,威而不怒,乱而有序。就像奔腾而泄的江水,惊涛拍岸,一旦涌出山谷进入下游平川,则又静若处子,判若两人。一种心境,两种心情,这就是济南南部山区柳埠林场带给你的享受。
2010.7.18日首稿
2024.6.10日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