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晏利志
初秋的一个早晨,我们从郴州出发,经京珠高速转厦蓉高速前往汝城县去探访一个瑶族红色小村——沙洲村。一路绵延起伏的群山,峰峦重叠。经过的隧道和桥梁,一个接一个。我们的车仿佛在穿越一个个未知而又类似的时空隧道……
从高速公路下来,抬眼便可见红色标语,使我们在到达沙洲村之前,就逐渐进入了“红色状态”。进入沙洲红色景区后,处处能感受到瑶寨崭新的风貌,整齐的白墙青瓦的村落面貌伫立在这青山绿水中,砖瓦白墙有些古意尚存,随处飘扬的红旗和嵌入房屋上的五角红星在静静诉说着曾经的长征峥嵘岁月。
1934年,突破国民党军第二道封锁线后,中央红军在汝城县境内进行了长征半个月来首次较长时间的休整。红军纪律严明,战士们睡在屋檐下、空地里,不仅没有动村民的东西,还帮助村民打扫卫生、挑水等。11月初冬,30多岁的女村嫂徐解秀心疼这些战士,硬拉了3位女红军住到自己家里。这是一户赤贫的家庭:破旧的茅屋里,一张用楠竹钉成的床架,几乎是家里唯一的大件家具。床上垫着稻草、铺着破席,盖的是一堆烂棉絮,连一条完整的被子都没有。女红军们的行装里,只有一条棉被。晚上,徐解秀就和3位女红军合盖这一条被子,挤在唯一的床上,而男主人则睡在门口的草堆上守护着她们。度过了徐解秀一生都难忘的夜晚。
临走时,怕徐解秀母子寒冬难熬,3位女红军执意把被子留给她,但徐解秀坚决不同意。推来推去僵持不下,一位女红军索性找来剪刀,把被子剪成两半,留下半条给了徐解秀。并对她说:“等革命胜利了,我们还会回来看您的,送您一床新被子。” 抱着半条被子,徐解秀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她含着泪,送了女红军一程又一程。
从此以后,徐解秀闲暇时,就会到村囗河边的望军桥上张望。她在等3位当年的女红军。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她并不灰心,心中依然存着希望,因为她还在等待,等待那三名女红军一定会兑现她们回沙洲来看她的诺言,她希望自己能活着等到那一天。
1984年的11月7日,《经济日报》记者罗开福重走长征路,沿着当年红军走过的路线图,走进汝城县沙洲村。这偏僻瑶寨里的村民都用好奇眼神打量着这个背着厚沉行李背包,一身泥巴。拄着一根棍子的记者。徐解秀因老了,村子里发生的事记不分明,但年代越远事却都历历在目。她眯微着眼睛,打量着从她眼前走过去的这位陌生人,恍惚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形象。徐解秀老人瞬间激动了。五十年,她盼了五十年,她整整等了五十年啊!老人迈开不灵光的小脚,迈着小步就紧紧跟随着罗记者。扬起的手还在朝他招呼。罗记者赶紧站住了,他转身朝老奶奶走过去,弯下身子问:“老奶奶,您是叫我吗,您有事吗?”
徐解秀听不懂罗记者的问话,但她只管将自己想问的话一股脑儿说了出来:“你们打回来了吗?你们打赢了吗?那三个红军姑娘也回来了吗?” 她又问罗开富记者:“你能见到她们吗?”罗开富答:“能见到。”她说:“那就帮我问问,她们说话要算数呀,说好了,打败敌人要来看我的呀!” ,她说着说着脸上流下了一串串泪水。老人拉着罗记者的手深情地说道:“一条被子能把半条给穷人,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人。我和丈夫送她们上山时,她们还一步三回头地对我说,‘大嫂,天快亮了,你回家吧,等胜利了,我们会给你送一条被子来,说不定还送来垫的呢。’ 现在我已经有被子盖了,只盼她们能来看看我就好了……”老奶奶对记者哭诉着。
罗记者听完徐解秀老人讲了这半条被子的感人故事,当晚,在油灯下满怀激情地写下了《当年赠被情意深 如今亲人在何方》的文章。报道引起了邓颖超等老一辈革命家的高度关注。邓颖超、谢飞等老红军在全国发起了寻找三位女红军的倡议,并联合康克清、蔡畅等15位老红军委托罗开富于1991年给徐解秀送去一条被子,遗憾的是当记者带着党中央、红军老前辈的深情问候再次来到沙洲瑶族村时,徐解秀老人刚去世三天,没能亲手收到这份温暖。
现在国家富强了,徐解秀一家也丰衣足食了,不但盖了三层楼房,买了小汽车,还在当地开了一家土菜馆。但那半条被子的热度,一直温暖着徐解秀的内心。徐解秀等了几十年,一直没等回那3位女红军战士。可“半条被子”的故事,是中国共产党人的情怀和为民本质的体现,也是长征期间中国共产党以真心暖人心、以初心赢民心的一个缩影。
我们漫步在沙洲瑶寨村子里,民俗广场周边整齐而热闹的摊位,房屋前后摊贩上摆放着村民自制的手工产品和特产,游客往来其间,络绎不绝。景区周边环境宜人,道路整洁,滁河水静静淌过,村民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无一不向我们展示着沙洲瑶族小村新的风貌。这里的每一棵树木、每一株小草‘每一滴河水,不但见证了当年的红军的历程,也见证着沙洲在发展的道路上所付出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