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行道树枝繁叶茂,却撑不出半片荫凉。树叶相约似的全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地在风中低吟。平常最不安分的知了此刻居然沉寂了,怕是也热得无力张口"知了"的吧。在这个慵懒的午后,少了它们的聒噪反而让人不习惯了。
窗台上,茉莉倦曲着娇嫩的身躯,没精打采地瞅着邻边开得正欢的半枝莲。偶尔一丝火风袭过,才和着热浪懒散地活动一下筋骨,恩赐般地拨弄些清香。
儿时的伏天似乎沒这么令人狂躁。印象中的伏是一年中最美好的光景。甩开书包桎梏的少年,如脱线的风筝般自由,光着脚丫在阳光下肆意地撒欢,在田野里尽情地奔跑,何时知晓一个“热”字?再看看如今的孩童,整天窝在家中,恐怕不到天黑,叫他们出去溜达溜达是万万不能的。这样的童年欠缺了多少阳光的色彩……
午后的时光, 屋里屋外似乎也沒有什么区别,天地之间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刺眼的白光晃得让人撑不开眼皮。那就索性闭目养神吧,于是我赶紧合闭了双眼,暇想能获得片刻清凉。令人闹心的是,才庆幸晃眼的白光慢慢暗淡了。下意思中一团红雾又在眼帘逐渐荡开。闭目愈久,那团红雾愈加浓烈,似灿烂的晚霞,似妖艳的烈酒,似燃烧的火焰,渐渐让人仿佛置身于跃动的火球之中炼烤一般。唉!这烦躁的热让人睁眼闭目皆不是。
辗转无奈之际,猛然想起太白的妙法:
何以消烦暑,端坐一院中。
眼前无长物,窗下有清风。
此法甚妙,禅修消暑二者兼之。但环顾自家小院,既无凉亭竹椅可小憩,又无擎天大树能遮阳。比不得乐天先辈“散热由心静,凉生为室空”了。倘若此时我真去端坐小院之中,料想那被钢筋水泥武装了的地表温度应比青青草地高了不知几许了吧。消不了暑是小,烤坏了身是大,说到底修为不够不可逆势而行。我还是安心走进空调室,听听禅曲,读读诗词。亦或许能聆听禅音无热到,悟得心静即身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