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东方巨龙,蜿蜒前行,勾勒出完美曲线;他,东起嘉峪,西屹山海,起伏之美令人叹为观止;他,在
历史的沉淀中,风采依旧,以冈峦之势征服世人。他,就是万里长城,以蜿蜒之态巧妙地躺卧在跌宕山峦之中,
彰显曲中求进的圆滑。
曲中求进,是一种能屈能伸,韬光养晦的智慧。司马迁惨遭宫刑却不向命运低头,发奋著书,终成“史家之绝
唱,无韵之离骚”的《史记》;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终造“三千越甲可吞吴”的战争奇迹;韩信受胯下之辱却忍
辱负重,终是名垂千古,流芳百世。他们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古语有云:“大丈夫能屈能伸”。“
伸”是为了梦想而奋力一搏,“屈”则是韬光养晦,厚积薄发,为了“伸”时的那雷霆一击积蓄力量。正是他们的“能
屈能伸”让他们虽然受挫但坚守如初,为他们赢得崛起的机会,驶向成功的彼岸。试想,他们若遇挫便一蹶不振,
恐怕历史将会改写,我们又将会损失多少文化瑰宝。曲中求进,即如潺潺流水穿越陡峭险阻的河谷般蜿蜒前行,
以柔克刚,避其锋芒,攻其弱点,以九曲十八湾之态求得生存,求得壮大。
曲中求进,是一种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谦卑。晏子出使楚国时,面对楚王讽刺齐国居然要派他出使恐怕是
没有人才的说法时,并没有急于辩驳,而是谦称齐国高尚之人出使贤德之国,无才之人出使无能之国,而自己是
齐国最无德无才之人。言下之意无需言明却已令人为其善辩而拍案叫绝。晏子不生硬辩解,而是采取婉转圆滑之
词,以四两拨千斤的巧劲曲中求进。再如西安秦始皇陵中,弯腰下蹲作射箭姿势的兵马俑几乎完好无缺,连衣饰
纹理都清晰可见。而直立的兵马俑由于重心比下蹲的兵马俑高,站立不稳,加之坑顶的碎石侵袭,往往“伤痕累累
”。做人亦是如此啊!当前进之门比我们矮的时候,过分执着地坚持直立通过只会碰壁,永远掐在入口前。此时,
不妨稍微低低头,弯弯腰,眼前便会豁然开朗。人的弯曲正是这样一种保持低姿态的入世艺术啊。为人无须锋芒
毕露,而需常持一颗谦卑的心。犹如饱满的稻穗谦卑地低下头来,那是代表一种为人处事的成熟,这样自然而然
就能达到曲中求进的目的,巧妙地解决问题。
直与曲就像一对孪生兄弟,没有直的对比,便无以谈曲。从古到今,历史长河中不乏为人赞颂、闪耀着宁死
不曲的光芒的点点星辰。比干一片赤胆忠心,却换不了纣王的励精图治、勤政爱民,最终含恨选择以死殉国;陶
渊明一生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高风亮节,造就了“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靖节精神;文天祥舍身就义,一身浩然正气
,成就了“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慷慨告白;文革时的老舍先生,在怅然与无奈中绝望地选择投湖
自尽的不归路,恰似他笔下的四爷常常唠叨的那一句:“我爱咱们的国呀,可是谁爱我呀?”正如臧克家先生的《
有的人》所言:“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他们正是无数英雄豪杰选择宁死不曲的
历史缩影。他们选择了一条以死明志的不曲之路。在命运不公、壮志难酬的残酷现实面前,他们拒绝低头,拒绝
弯腰,他们选择“直”,狠狠地“直”!他们死了,但那股精神却名留青史,永垂不朽。
由此看来,曲中求进和宁死不曲之间似乎相去不啻天渊。那究竟曲中求进和宁死不曲之间是否有不可调和的
矛盾呢?我们又该作出怎样的选择呢?事实上,曲中求进和宁死不曲是同一问题的不同方面,它们有着共同的目
标,就是明志,只是方法或途径不尽相同。曲中求进是圆滑,如蛇般弯曲灵动,如太极般以柔制刚,不要飞蛾扑
火,要适者生存。但曲并不是毫无底线地一味隐忍退让,不是毫无尊严地一味低头弯腰,曲而不屈,方是正道。
而宁死不曲往往是在无法以曲求进的情况下作的选择。比干的以死殉国、文天祥的以死明志等等这些都是已经到
了无以曲的境地了,他们无法隐忍屈服换来的安逸。试想,若北疆是一片平壤,哪个国君会大费人力物资建造依
山伴峦的古长城呢?若黄河流域是坦然沃土,那河道又何须蜿蜒前行?因此,赞颂曲折之美抑或赞颂直行之德的
前提是要认清一个原则:弯曲是超越眼前价值的退让以谋求更高的腾飞;直立是固守弯曲不能坚持的崇高志向和
伟大人性。
历史轮回往复,我们在回首的同时忖量思考,宁死不屈不是唯一的选择,曲中求进未免不是一种人生哲学,
只要是无悔的选择,最终都会收获饱满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