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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再谈金圣叹----论诗

    类别:随笔 作者:尚天郊 给他发短信 日期:2013/11/24 11:20:23 网友阅读:1419次 网友推荐:1次  字号:   

    我在《也谈金圣叹》一文的文末说金圣叹写的那首诗私心觉得“也未见长”,有吧友提出了不同意见:“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王孙公子把扇摇。这首诗勉强了些,当然也有人可能反对,说要不你作首我听听,别较劲好吧,拜托。我先说,对诗是什么理解,诗是作者最内心的冲突,并用尽量少的字烘托,而不是为诗而诗的字面和表达上的讨巧,并且这个内心的冲突要有相对积极性。(想法不太能表达出来,知识少些,抛砖引玉吧)。正如我对贺知章的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这个作为诗也有些勉强。欢迎指正,乱拍请莫。”

    下面是我的回复:“我对诗向不留心,对金圣叹的这首诗只觉得浅而且陋,可能是我不会欣赏,唐突佳作了。我听说诗重在意境,不以韵害辞,不以辞害意,而这首诗读起来总觉得重韵失意,接近打油诗的风格。至于层主引贺知章的那句诗: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构思新颖,立意巧妙,飘逸灵动,不落窠臼,堪称千古名句矣! 层主认为作为诗也有些勉强,愚实不敢苟同。 金氏之诗与这两句相比,更有云泥之别,高下立判,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个人浅见,贻笑方家了。”

    当时没多想,这几天越想越觉得不妥:以金圣叹之旷世逸才,《唐诗解》洋洋数十万言,安得写不出好诗?而且这首诗出自《水浒》“智取生辰纲”一节中卖酒的白日鼠白胜之口,就不能仅从诗的本身来看,还要看为何人而作,为何事而作。白胜作为一市井赌徒,吴用授其计来佯装卖酒,目的是为了赚取押运生辰纲的杨志一干人。所以这首诗在这里就非常贴切了:既切合白胜卖酒小贩的身份,又与当时日中正午,炎天长暑的气氛相合。而且白胜肩担白酒,口出俚歌,也将盼酒解渴之意,直击入杨志等一干军汉的心中。所以这首我所谓的“打油诗”用在这里是非常合适的,鄙人妄加批判,实在是“唐突佳作”了。

    《红楼梦》中就有不少这样的例子,虽然有人称雪芹有“传诗之意”,但我们看里面的诗,多是为塑造人物形象而服务,而不是先写了一些诗,再夹入书中附骥流传。比如为迎探惜三姐妹甚至贾环辈所作之诗,就各各附合其身份性情。钗黛湘三人所作之诗,也都有着迥乎不同的风格。我为什么说《西游记》的文学艺术在“四大名著”中只能垫底呢?其中一个原因就是里面很多诗词很不相宜。比如悟空和妖怪相战,往往要来一段“怎见得”,下接一段诗词,大都是堆砌词藻,令人十分不耐。不仅啰嗦,而且把行文的紧凑性也破坏了。所以我看到这些诗词都是直接跳过,也并不影响读书之乐,可见这些诗词大都是可有可无,甚至有不如无的了。

    鲁迅说他对诗“向不留心”,我也许是受他影响,对诗也天生无感。尤其是那种哼哼唧唧、顾影自怜的“新诗”,更让我深恶痛绝。鲁迅说很多攻击他的人都寻不出他的真症候,至于他的“真症候”是什么,他没说。我觉得新诗也许是鲁迅的一个弱项,比如他写的那几首新诗,什么“一个小娃子”了,不谈思想性,仅从文学艺术方面来看,实在是不敢恭维。不过鲁迅的古体诗写的都不错,比如那首“万家墨面没蒿莱,敢有歌吟动地哀。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我记得第一次读到就觉得意韵深厚,嚼之不尽,不禁怔忡良久,神驰天外。还有他那首《悼杨铨》:“岂有豪情似旧时,花开花落两由之。何期泪洒江南雨,又为斯民哭健儿!”读来也令人感慨万千,怆然为之泣下。

    其实我对诗真的是一个“门外汉”,尤其是古体诗,到现在还分不清“平仄虚实”。所以一触及古诗,自然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副标题曰“论诗”,实在是有点名不附实。不过既然刘心武之流都能称“红学家”,大谈“秦学”而得名得利,我不过是自说自话,自娱自乐,又何可厚非呢?前面说到“诗重在意境,不以韵害辞,不以辞害意。”忘了是在哪儿看到的话了,《红楼梦》中记香菱学诗时黛玉说的好像也是这个意思。比如陈子昂那首被誉为“唐诗第一”的《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既不押韵,也没有华丽的辞藻,但意境深远,气魄宏大,苍茫遒劲,慷慨悲壮,读来令人有无限抑郁的悲凉之感。听说古诗人为炼字绞尽脑汁,为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寻章摘句,苦思冥想,但若为炼字而失了意境,究竟落了第二意。今人的所谓“新诗”,多是略押了韵脚,“辞且未亨,理将安托?”更遑论意境之类,也就难怪看起来不知所云,读后印象全无了。

    本来是来“谈金圣叹”,说着说着又离题万里了,收回来。这里我想谈谈金圣叹的那首“绝命诗”:“鼠肝虫臂久萧疏,只惜胸前几本书。虽喜唐诗略分解,庄骚马杜待何如?” 首句中的“鼠肝虫臂”都是琐屑之物,也有“鼠辈”、“鸡虫”之意罢。鲁迅悼念范爱农的诗中有“白眼看鸡虫”一句,大约指势利小人一类。金圣叹这首“绝命诗”起首就说自己对于世间的人情俗事早就不萦于心了。二句中的“胸前几本书”,大概是指他所谓的“六才子书”:庄子的《南华经》,屈原的《离骚》,司马迁的《史记》,杜甫的诗,再加上他修改批点的七十回本《水浒传》和王实甫的《西厢记》。他做过《唐诗解》,洋洋数十万言,不只是针对杜甫的诗。有人说第三句的“唐诗略分解”是指杜诗,我觉得不妥,而且第四句明白指出“庄骚马杜”还未加批点,如果说这里的“唐诗”指杜诗,那第四句的“杜”字就落了空。总的来说这首“绝命诗”表现了他对文学批评事业的执著,“庄骚马杜待何如?” 现在人之将死,尚未完成的文学事业该怎么办?全诗可见他对文学批评事业的执著,一种遗憾之情充溢纸笔间,令人扼腕叹息!

    我曾经说过我对金圣叹批点的七十回本《水浒传》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批点的《唐诗解》上个月在深圳书城看到了,站着翻了几页,有点看不懂,原诗也艰涩难解,又没注释,就没买。在“金圣叹吧”看过一些吧友的大作后,对金圣叹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但我看现代人对他还是太生疏了,我在“红吧”谈金圣叹,鲜有人回应,如呐喊于荒漠,知音难觅啊!我常常想,如果金圣叹不去“哭庙”,再活个二十年,不禁“六才子书”能批尽,更不知有多少锦绣文章传世矣!可惜这一切都随着那鬼头刀化为了乌有,我不能说值不值,这是任何一个有文人风骨者所必行之事,但为文苑哭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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