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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明亮的心灯

    类别:散文 作者:问君 给他发短信 日期:2023/1/7 14:00:12 网友阅读:306次 网友推荐:0次  字号:   

    明亮的心灯

    我看过胡适先生写《我的母亲》,也看过老舍写的《我的母亲》,他们的母亲都识大体、明理、疼孩子,作者也十分怀念他们的母亲……所以后来这些母亲的孩子都成了名人,也许这世界每一个名人背后都有一位伟大的母亲,他们都有以上共性,我不是名人,没有这些名人的实力地位和文化底子,也不想跟这些名人相比,但是在我心里我的母亲占据着我的整个身心,直到现在,她就像一盏明亮的心灯时刻照亮我的路。

    我的母亲是个勤劳的人。三岁多时,家里要盖新房子,七柱四的大木房子(就是七根木柱落地,四根柱子不落地,典型的土家人木房子那种,人字形房顶,盖烧制的泥瓦),母亲常常把我哄睡着了锁在家里,径直下地做农活,一做就是一整天,也不管我会不会醒后哭闹。万一我哭了,会有人去叫母亲回来,这样的事我再怎么哭闹,母亲再怎么劳累,却从不打我,我就是这样和着泥水、汗水和乳汁渐渐长大。

    母亲的勤劳在当时都是记公分,从不见她把秋收收成带回家里,后来我长大了才知道,我们年小的时候还在搞集体,田地还没有分下户,老百姓没有属于自己的土地。等到秋收之后生产小队每家每户把全年积累的公分拿出来算,根据公分多少分粮,公分多的家庭分粮就多。我们家因为母亲勤劳,家里人也都拼命的劳动,自然也会得到应有的收获。我们分的粮多,盖大瓦房就有希望,事实就是这样,第二年我们便搬进了新家。

    母亲是个管家婆。秋收之后,生产小队就要开会了,算公分、商议生产小队里的大事小事,除了每一个人得了多少公分以外,生产小队结余多的集体资金余额都要到秋后算账,一直从秋天算到冬天。母亲的角色就是把每家每户的账目算清楚算明白,把这一年的收获都要分配下去,这不是一次就能算好的,一个生产小队,总也有几十户人家,一百多号人口,母亲这个管家婆可是当得并不顺当,小学二年级的文化,有时候受气,却从不埋怨谁,往复的再算一遍,大家一致同意之后。这算了却了母亲的一个秋天的闹心事。

    不仅如此,全生产小队的人三天两头在我家里开会,母亲都要准备好柴火,不止是一点柴火,是一个冬天全生产小队的人开会用的,可不少,总有两三万斤吧,都是熬火好的那种木材——硬实。母亲要舍近求远把柴火扛回来,一天再辛苦,也就能扛回千把斤,有时候一晚上就烧完了。到了冬天,就是小队不开会,也照常有边防紧邻到我家拉家常,那时候我觉得是因为我家柴火好,舍得柴火,火烧的旺,所以冬天在我家闲聊的人也多,现在想想,我小时候的这个想法是多么的短视。那时候我看着母亲累,旁人来家扯白,心有不悦,心疼母亲,可母亲总是乐呵呵的,我要是再哆嗦,她不仅管大家的账目,还管我欠打。

    转眼到了我启蒙的年纪,第一次踏进学堂门就在我家对面,总共不到一百步远,很方便,上学学费很少,几分钱就能完成一学期的学业,学校有劳动课,真实地里劳动种玉米、花生等。收获了会抵消学杂费,有时候还有盈余,等于一学期白读了。母亲告诉我,该上学了,上学可以让人智慧、可以让人善良。可是我就是害怕上学,哭着闹着不肯去,因为在家除了调皮捣蛋,仗着有母亲,可以什么都不干,好玩得很,可是母亲不依不饶,先是抱着我去,可我不一会就跑回家了。母亲在家,这一回,我算是没有逃过母亲的魔法棒,所以现在在我的记忆深处还有深深的印痕。也许那时在母亲眼里读书才是一个人的善良。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我的善良不过是继承了母亲的血统而已,读书不过是让我们把简单复杂的事从暴力的手段中解放出来,用睿智消除烦恼与矛盾罢了。

    真正的启蒙教育,不是学校,是我的母亲。她告诉我要好好读书,要厚道,做个善良人,可我小,调皮捣蛋,听不进母亲的话,也不理解母亲的意思,只顾天真的童年生活,经常给母亲添堵,不是在学校里惹祸了,就是逃学,天不怕地不怕,自己都不觉得是个学生的样子。记得有一回,我们几个临近的同学相约去某某山洞野炊,不上学,离家太远,难得走,于是就去了某某山洞里。开始我们都觉得好玩,有趣,新鲜,气老师得逞,得意得春风满面,可是到了下午该回家了,玩累了,也觉得不如读书好,可以安静的坐在教室里认真的听从老师的话,过着上学郎有规律的日子。我们背着疲惫,背着浑身泥土回到家,母亲发现,再三追问之下,我说了实情——逃学,心想母亲不会饶了我,从母亲凝重的表情里,我只感受到了她对我的失望,要么也是期待吧,母亲也是四十岁的人了,父亲也已去世,我第一次看到她背转身抹着眼泪,眼泪里流淌着迷茫与希望……此后,我深知,做人之难,既要顺了自己的心意与个性,也要照顾到亲人的感受。顺了自己容易,照顾到亲人眼里我的未来难。

    母亲的最后几年是在煎熬中结束的。

    印象中的第一件事是,父亲去世。农历十月的天气,秋高气爽,干农活的好时光,照例母亲要准备冬天的柴火,虽然生产小队都已分下户(也就是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把田地都分到每家每户),可是时常有父亲的好友来,也有邻居亲友常来,有时候小队也选择在我家集体开会,不得不准备好柴火。父亲去世也就是这样秋高气爽的日子,还是上午,母亲听到噩耗,一路狂奔回家,当场就晕过去,我不懂事,忘了安慰母亲,也不知道这样的噩耗怎么去安慰,只感觉自己、母亲都还活着,孤儿寡母的,自此,母亲眼里没了神采,那时候我并不知道父辈们的感情如何,不过是在生死离别时才会看到一切真相。现在想起来,父亲走得太突然,母亲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将来的重担要母亲一个人承担,太重。她要挑起一家五口人的生命义无反顾的向前走,实在太难。在她健康的日子里,我没有听到她叹过气,也没有看到她与别人蛮横过,倒是有事时除了道理,也从未骂过人,红过脸。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别人在她面前提起我父亲去世时问我想不想父亲,母亲就不高兴,大概是别人明明知道我的情况,却还要常常提起,母亲为此而烦恼。试问,哪个人失去了父亲不悲痛呢?哪个人失去了丈夫不悲痛呢?盐是放在菜里调味的,不是洒在人的心灵的伤口上让人痛不欲生的。至于这些人是不是有意的缺德,在当时,我不知道,就是现在还有人提起,现在,我觉得这是一把刺伤人心的利剑,而不是善良与同情。

    第二件事是他自己生命最后的时刻。三年后,母亲病了,当时去了州府最好的医院,可是没多少钱治,没多久就回来了,在家疗养还思想着要下地干活,早在出院前医生就嘱咐过她,这病要好好保养,可是农村人,肩头是几个生命要活下去的担子,哪能闲得下来呢?没过多久,旧病加重,每天除了看看太阳东升,已别无他求。重病的日子里,我陪着她,不读书了。觉得读书再多,也抵不过夕阳西下时与母亲的相处那么美好,这可是一天里夕阳最美的时刻,让人留念,也包括我的母亲。

    说实话,母亲在生命的最后几个时辰里,都是躺在我的怀里的,她哭了,很伤心。我问她是不是还有想见的亲人,她已不能说话,只是摇头对我望望,对外祖母望望,外祖母说,母亲放不下母亲,也放不下三个未成年的孩子,外祖母告诉母亲,只要外祖母还在,会担起母亲的担子向前走下去……

    唉……母亲走啦,走啦三十八年了,我也因此吃了不少苦,都是深夜独眠时自我消化的那种,每一个魂牵梦萦的夜晚,梦见母亲都要鼓励我勇敢的活下去……现在,无限的向往与怀念母爱的味道,正如老舍所说“生命是母亲给我的。我之能长大成人,是母亲的血汗灌养的。我之所以能成为一个不十分坏的人,是母亲感化的。我的性格,习惯,是母亲传给的。她一世未曾享过一天福,临死还吃的是粗粮。唉!还说什么呢?心痛!心痛!”

    母亲走啦,在我整个生命的长河里,母亲就是我晦暗时的心灵里一盏明亮的心灯。

    作于二零二二年七月二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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