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沂山行
清晨六点半,我们的车已飞驰在通往沂山的路上。我们此行的路线是从沂山南麓的石槽峪出发,翻山至玉皇顶,最后穿越神龙大峡谷。
一下车,就听见潺潺的流水声,一条溪流从山谷中蜿蜒而下,这是大自然送给这个暖冬最好的礼物了。我们兴奋起来,赶紧抓拍。顺着河道上行,听着小溪的欢歌,翻拣着沂山的奇石,一路闪转腾挪,心清气爽。
从半山折向北行,进入一片槐林。踩着厚厚的荒草和树叶铺就的软被,想象着在和暖的暮春里,大团大团的白花点缀碧野的盛景,似乎闻到了槐花浓郁的花香,人醉了。
不知不觉登上峰顶,站在几块巨型奇石上眺望,在西北的山谷和山坡上,呈现出一片墨绿和赭黄相间的花毯,在冬日灰暗的色调里,分外美丽夺目。我知道那墨绿的应该是松树,可那赭黄的究竟什么,实在看不清楚。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些老松的枯叶。针状的细叶不知老死多少年了,伸手采摘时,却依然感到它们与树枝相依相恋的那份不舍。多么顽强的生命啊,春夏秋冬,风霜雨雪,每株松树无时无刻不用自己生命的颜色装饰着山峦,即使生命陨落,也要用自己的残枝败叶撑起一道独特的风景,震撼着我们的心灵。
沿山脊向东北挺进,我们很快又登上一个小峰顶,视野瞬间变得开阔起来。环视周遭,山连山,峰接峰,高低起伏,雄伟壮观。脚下奇形怪状的巨石无章无法地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小风景。我们争抢着拍照,碧蓝的晴空做背景,自己仿佛凌风于半空,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我们沿山脊继续北行,猫腰穿行在密密匝匝的松林中。踩着厚厚的千年堆积的松针,倾听着阵阵微弱的松涛,沐浴着从枝叶间泻下的淡淡的阳光,耳边偶尔掠过几声鸟鸣,抑或惊起一只苍逃的山鸡,感觉回归至远古,一切都那么原始自然,静怡美好。
拼尽一上午的气力,我们终于登上玉皇顶。在海拔1032米的高峰上,赫然矗立着一座雄伟的仿古建筑,这便是沂山的标志性景点——玉皇阁,总高29米,建筑面积683.9平方米,三层重檐,四角高挑,造型玲珑精巧,极尽奢华。
阁后的观景台是观歪头崮和狮子崮的最佳位置。远望狮子崮,似雄狮卧岗,仰天长啸,大自然真是一位能工巧匠啊,将一头雄狮刻画得如此惟妙惟肖。可惜,这个冬季没有雪,如果雪后初霁,在旭日中伏卧的银狮又是何等的威武神奇啊!
玉皇顶东侧是望海台,一座小亭翼然其上。亭侧有一块巨石,横空斜出,这就是“探海石”,石身东倾,半踞半悬,似有坠落之危,险峻异常。据说,晨登此石,可观东海日出奇观。
沿人工修葺的台阶南下,我们终于进入了神龙大峡谷。或许是年近春节的缘故吧,整个峡谷不见游客,显得格外静幽。除了几只被惊起的飞鸟外,就是淙淙的溪水声,可惜少见小溪的踪影,原因是台阶顺河道而建,遮盖了弯转而下的溪流,看到的除了那坚硬而令人眩晕的台阶,就是几座人工搭建的小桥,我们顿时没了兴致。那奢华的亭阁、这数不清的台阶是用多少人力物力堆砌起来的啊,且是以破坏自然为前提,实在是一种悲哀。渐近谷底,溪水渐大,它终于摆脱人力的束缚,狂野起来,一会儿弯转轻流,一会儿直泄而下,这儿一池,那儿一潭,偶尔还见冰瀑,可惜我们经过那么多坚硬的台阶,腿脚早已酸痛难忍,疲惫不堪,已经提不起兴趣,都懒得观赏和拍摄了。
我们的行程已近尾声,但要回到停车的地点,还需翻越西面一座大山,这对感冒未痊愈的我来说,实在是一种挑战。没办法,豁出去了,捡一根树枝作拐,紧跟在三个男性老驴的身后,攀扯着身边的树木或荆条,穿过茂密的杂草和荆棘,一步步向山顶挨去。在山脚感觉百米高的山峰,不知被自己踩在脚下有几个百米高了,却依然看不到峰顶。人在自然面前是多么渺小啊,正是因为渺小,当我们站在山峦的肩上时,才感到自己的强悍和伟大,这或许是喜欢自然的朋友历经磨难和艰险后依然不肯停步的真正原因吧。
下山时经过一片被伐的槐林,半片山坡裸露着黄土和沙粒,无言地诉说着凄清和荒凉。我们猜测着伐木的真正目的,致富吗?可槐树不怎么值钱啊;修路吗?修条路也不至于毁掉这么多槐树啊;不会又是造景毁林吧?想到这一层,我的心又疼痛起来。
终于踏上回家的路了,再次回望沂山群峰,忽然觉得丈夫的话甚是精典:选择驴道,总会让你邂逅一段奇景;而选择景区路线,常常带给你一些失落和遗憾。不知道这是不是当下经济社会的一种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