刈麦悟
一个翻身,把催促的铃声滚压在舒坦的床上,自己下地了,和弟弟约好今天去给古稀的老母亲收麦子,我们一同上路了。
匆匆来到地头,才五点多,就远远望见母亲早已在劳作了。金色的麦浪包裹着瘦弱佝偻的母亲是那么弱不禁风,饱含岁月沧桑的白发牵扯起自己内心无尽的酸楚。彼此没有一句话,心照不宣地默默加入其中,右手握镰向前伸出,插入麦杆间,用力往回一勾一带,叉开的左手顺势攥住拢来麦子,松开的镰刀顺势滑向根部,突然发力,一撮麦子便离地提在手中,扭身撂于身后,转身复位重新复制同样的动作,循环往复,几分钟下来,身后已有一大片空地,看着摞起的一堆麦子,心中窃喜,原来不过如此吧,暗自估计:我们很快就会割完的。一个小时过后,太阳开始显示其威力,汗珠沿着脸颊不断滚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碰成了八瓣,道道印痕却驻足面颊。缓缓伸直酸楚疼痛的腰身,眼前仍是一长溜麦穗在风中示威似地摇摆。母亲、妹妹和弟弟早已把自己远远的抛在了脑后。此时,母亲也伸腰站了起来,她不经意的一回头,我却吃惊不少。发现母亲半个脸上满是血,心疼地说:“妈,你脸上怎有血?”话音未落,母亲应声一摸,血掺着汗水淡了许多,却拉成一片。母亲用力把抓了一把的血水甩在地上,淡淡地说:“我也不知道。”低头看了看我递过的纸巾,不屑地说:“不用,没事的,也许是麦芒划的”。就又是一把,埋头继续割自己的麦子了。自己无奈的揣着满腹心酸,不得不弯腰继续自己的活计,猛然发现自己的手上也是血淋淋地一片,学着母亲的样子,尽力一摔,另一只手一揩,便伸镰劳作了。
远非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他们割过去又折回来和自己碰了个照面,自己这畦还有长长一溜等着自己。开始十多分钟一伸腰,现在不得不三五分钟一次了,最后七八镰就得站一会,甚至到了看身后的空地和望眼前的麦浪比割的时间还长,心里不免抱怨起了母亲“种这么多干什么?”
日悬中天,时至中午,头顶烈日炙烤,地下热气熏蒸,身体被热气包裹着,甩也甩不掉,浑身水淋淋的难受极了。自己瘫坐在地头,听着从昨晚到现在尚未进食的肚子发出的咕噜声,在等待中总算完了。母亲摞下镰刀,抱起芥草,编着腰子(草绳),不时扬起手背摸一把趟着的汗水,自己只有心痛的分,没有资助的力了,“无能为力”此时的体会如此深刻。在母亲一再催促下,我双手撑地,才把发软的身体托起,有气无力地把东一摊西一摊的麦子,拢在一起,两手拉起腰子,单腿弯曲,膝盖跪于其上,跪一下用力拉一次,最后腰子交叉相绕后压在秸秆中算是结好了一个麦个子。毒辣的太阳炙烤着裸露的肌肤,沁出的汗珠浸润着麦芒划开的口子,生疼生疼,依母亲的意思是要把捆好的麦个子全部扛到大路边再收工,体力不支的自己坚持要回家,留下的活下午再干,母亲只好依了自己。
一进家门,一头倒在床上,耳畔嗡嗡鸣叫的蚊声也只能唤起自己伸手在脸前摇一摇、搧一搧。看着母亲忙里忙外的身影自叹弗如!下午把麦个子运到打麦场,我们几个慌乱地把麦秆从这个口子塞进脱粒机里,那个口子扬出的就是颗粒饱满的麦粒,真好!再也不用象过去那种牵着拉磙子的牲口满场转来转去。半小时候后,十几袋麦子齐刷刷立在场子中央,此时此刻,收获的喜悦才挂满心头。
强烈的“粒粒皆辛苦”让自己感慨万千。是啊,倘若没有这番艰辛,恐怕那也就仅仅是干巴而乏味的字符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