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弟姐妹
从母亲离世至今，我唯一惦记并想念的是姐姐，虽然我有5个兄弟姐妹，这血浓于水，血脉相连的亲情，都令我难忘，也令我牵挂。但姐姐就像是我的心头肉，也许姐姐是我的儿时的玩伴，也许是她受过太多的苦，更也许她在某些方面扮演了母亲角色。每每想起，对姐姐的爱恋、同情、怜悯和感恩之情便会油然而生。她似乎在我的记忆中沫下了浓厚的一笔，我会情不自禁的把这一笔涂上五色的花环，让我的兄弟姐们记得，让我的家人铭记，更让我懂得感恩。
每当和姐姐相聚，我俩总有唠不完的磕，一提起她带我去邻居家偷东西，一想起挨母亲的打，一回忆我们兄弟姐们在一起的疯狂，我们都会有共同的感触，那就是想念儿时的美好，想找回儿时的记忆。尽管是痛苦的回忆，但今天已经变成尤为暖心。想想这曾经每一个触发我神经的点点滴滴，脑海里总像过电影似的，一幕一幕场景会出现在我的眼前。
一、田间的乐园
雨天，姐姐常会带我到隔壁邻居家或是后院大婶家偷黄瓜。邻居家住着2个孤寡老人，在我的记忆中，那时他们有70多岁了，老太太个子矮小，身体单薄，一身黑色的衣服油腻的像是能泛出光，苍白的银丝像一团乱麻， 脸庞灰白的肤色像是没有了血液的供应。我家和她家只有一墙之隔，她经常来我家串门，冬天常和母亲坐在火盆旁，一边取暖一边聊天。当时她来我家我们是怎样称呼她，脑海里已经没有了记忆，只记得村子里的人都称她小佛，也许她骨手干瘪的身躯、她松垮透风的黑色棉衣、她说话声音的低沉和阴阳怪气、她走路的轻盈，都让我们感觉见到她像是见到了幽灵一般，那种恐惧感，就像见到临死之前人的模样，她没有后代，人民似乎忘记了她的存在，唯有母亲对她关怀有佳，这也许是她常上我家串门的原因吧。
她家的菜园和我家的园子只有一个围栏之隔，园子里种满了和我家一样的诸如黄瓜、西红柿、茄子之类的蔬菜，他家就两口人，吃不了那么多的蔬菜，我有时在想，那么多蔬菜怎么不给我家送点，我家人多，园子里的菜根本不够吃啊，再说我们又是邻居。可他们宁可把蔬菜烂掉也不送人，这或许是他们一生养成的节俭习惯吧。这一点和母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常常会把自己家的东西送给别人，比如过年时别人送给我家的蛋糕，她宁可不给我们吃，却给一个我们村一个傻子吃，这个傻子常常来我家，一身常年不洗的脏兮兮的衣服，口角留着口水常常浸湿她衣前的大襟，我们每看到她来我家，如果赶上饭口，大家却都没有了食欲，但我妈对她依然热情。
小佛家园子中所有的蔬菜尤显黄瓜特别茂盛，也许它才是我们最想寻觅的“猎物”。一条条鲜嫩的、顶花带刺垂黄瓜垂在枝下，看了直叫人眼馋，也令人蠢蠢欲动，尤其是姐姐，她贪婪的眼光早已覆盖了每个黄瓜，我们在等待时机，暗中已经拟定好了计划。
母亲一般不让我们去园子里摘菜，尤其是雨后，她怕我们踏了秧苗。雨后的黄瓜生长尤为迅猛，前一天你看不大的黄瓜，可经过一夜雨后的洗礼，第二天却完全变了模样，个大笔挺，吃起来真是鲜嫩爽口。到园子摘黄瓜，都是母亲一个人去做，待我们吃完了母亲绊的爽口酱黄瓜，开心的无以言表。我们期待着某一个雨后，母亲再去园子里采摘黄瓜，因为我们吃不够！这种情节，似乎延续我到现在，我常常梦到母亲在园中摘菜的情景，也常常梦到我家的那一片菜园，尤其是那一片黄瓜地，这的确成了我梦中的美好家园。
某一天的雨后，我和姐姐终于找到机会了，只见小佛头顶着一件破衣服来我家串门，趁着她和母亲聊天正热乎时，我和姐姐开始实施我们酝酿已久的计划了，一场偷黄瓜大战即将开始了。我负责站岗放哨，姐姐负责偷黄瓜。我像个缩头乌龟向院子里张望，在我认为安全的情况下，姐姐轻轻掰开围栏，敏捷的像猫一样迅速串入她家的黄瓜地，只见她手脚麻利，黄瓜叶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让我心颤，估计姐姐心跳的比我还要快，不一会，大大小小、带花带刺的黄瓜装满了半袋子。我们完全无视他家老头的存在，他当时在我们眼里，就是一个糟老头，他个子虽高，但耳背眼花,走起路来像乌龟一样，即使发现我们，也拿我们没招。姐姐扛着半袋子的黄瓜回家了，小佛依然在和母亲聊天，这让我们内心踏实了许多，我们开心的犹如丰收后的人们。
当小佛离开我家，姐姐开心的把黄瓜拿出来时，她的厄运到了，真是乐极生悲。母亲问她：“这是从哪来的？”，姐姐支支吾吾，说是后院大婶给的，我也是吓得浑身直哆嗦，母亲可是火眼金睛啊，一看到我俩那猥琐的样，就知道是偷来的。因为以前姐姐和我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她一下子变了脸色，大骂姐姐，说你这个不争气的孩子，不好好读书，整天就是“偷鸡摸狗”，母亲责问姐姐：“下次还干不干了？”姐姐就是低头不说，一副誓死不归的派头，母亲气急了，像母狮发作一样，骑着姐姐身上劈头盖脸的向她头上打去，我站在旁边，早已吓得缩成了一团。姐姐努力挣脱母亲的“怀抱”，可母亲不知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似乎要致姐姐于死地一样，穷追不舍的追着她，姐姐还是没有逃脱母亲的又一顿毒打。看到姐姐回来后头皮肿的像馒头，我不禁心酸起来，内心生发了对母亲的恨！感谢姐姐为我扛着偷盗之罪，才使我免遭厄运。姐姐不但是为了她自己得到舌尖上的幸福，也是为了我们，这都是岁月艰辛的积累啊；小时候姐姐带我做这种“偷鸡摸狗的”的事情很多，诸如到别人家树上偷摘樱桃、偷杏等，母亲知道了，或者是邻居来告状的，姐姐都会不同程度遭受母亲的谩骂和挨打。
还有一件事情很让我啼笑皆非，尽管姐姐没少因为我们偷东西而挨打，她就像没长记性似的，仍一如既往，这是姐姐给我讲述她亲身经历一件事。也是在一天雨后，姐姐和嫂子一起去生产队的土豆地里偷土豆，半人高的土豆秧遮盖了她俩弯腰的身躯，她们就像老鼠一样尽情的挖着土豆，个个圆滚硕大的土豆装进了筐里，正在她俩得意之时，远远听见有人向她们走过，原来看青的那个坡脚人看到了秧苗在晃动，他下意识的感到有人在偷土豆，便迅速向姐姐这边赶来，姐姐和嫂子听到响声，赶紧匍匐在垄沟里，心脏像是要跳出了一样，幸运的是她俩躲过了看青人的眼线，看青人觉得纳闷，是风吹的吧，只听看青人骂了一句：“见鬼了”。说着，一瘸一拐的向地头走去。姐姐说她和嫂子当时暨紧张又好笑，她俩过后想，如果看青人恰好走在她俩匍匐的垄沟，该会是一场见鬼的场面吧。总之，姐姐和嫂子带着丰收的喜悦凯旋而归。这次母亲没有责备她和嫂子，也许姐姐占了嫂子的光，也许这些东西来自公家。现在每每想起这件事情，我都会和姐姐笑的合不上嘴、笑的前仰后合以致尿溢。当我写到这里时，当时的情景仿佛又再现在我眼前，我即替姐姐紧张，又情不自禁的想笑，若不是办公室有同事在，我一定会发出笑声，我竭力控制这种要喷发出来的笑，这种发自内心的笑似乎释放了我近来忧郁的心理低潮期。这就是我儿时的姐姐，虽屡次遭受母亲的打骂，可她内心依然坚强，也许是青春期叛逆的原因吧，这让我想起了红楼梦里的贾宝玉，正是因他青春期在作怪，才惨遭父亲的毒打；再也许是母亲的某种心理发泄，总之，姐姐成了她的出气筒。当时姐姐是怎样内心世界？我完全不知，我只知道她是为了让我们兄弟姐们能吃上我们喜欢吃上家里少之又少的东西，让我们开心。
现在回想起来，我虽看过不少的名山大川，领略过大大小小的草原，但和我家乡的田园比，在我心中都显得那么渺小。我爱家乡儿时的田间乐园，因为那里留下了亲人的影子，踏出了亲人的脚印。是值得我珍惜、更值得我回忆的一片美好的黑土地，一片扎根于心田的乐园。
吴延波
2018年2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