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钱的时候
毋庸置疑,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俗人。之所以说自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不折不扣的俗人,是因为从小就落下了一个病根——想钱。
农村长大的我,从小就习惯了过苦日子。那个时候,父母劳累一年,家里能有一碗掺着野菜的饭吃吃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哪里还有闲钱供我额外的“消费”呢?尽管看着书店书架上摆满的书,尽管看着食品店柜台里安放着的糖果,也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把流出来的口水悄悄的吞进肚里。于是,我开始想钱了。
一方山水养一方人,家乡那连绵的大山孕育了我想钱的思想。春天,我会去到人迹罕至的大山深处去采蘑菇;夏天,山上的山胡椒成熟了,我就会背上背篓在那些灌木林里面窜过去窜过来寻觅山胡椒。当时的收购价格是一毛五分钱一斤,一天下来,少则几毛多则几元,我就这样一点一点的积攒;秋天的时候,五倍子成熟了,为了让我的储钱罐里有点内容,尽管这时正是马蜂猖獗的时候,我也仍然会摸爬滚打在那些浅浅的树林里。有好几次,眼睛也被马蜂蜇了,忍著疼痛,向一位正在奶孩子的大嫂讨点奶水擦在被蜇处,然后眯着眼睛依然去找我的五倍子。到了冬天,我还会用我那稚嫩的身板打柴卖。肩膀压红肿了,两臂磨破了皮,想到钱在向我招手,第二天,皱皱眉头,咬咬牙关,肩起一捆木柴艰难的向前蜗行......
人渐长渐老,虽然有了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轻松的生活,因想钱而落俗的我依然改不了旧毛病。想钱,想有更多的钱去买书,想有更多的钱去旅游,也想有更多的钱去帮助那些该得到帮助的孩子和老人。陶渊明不为五斗米而折腰,而我却会为挣点奖金和稿费去给别人写点歌功颂德的文字。尽管眼巴巴的想钱,“君子固穷”的教义却也时常浮现在脑海。为了宽慰想钱的心,时常在朋友面前也就发一通鄙人理论“人难免有时候会庸俗,如果实在只能庸俗,那么就庸俗吧,但千万别卑污”!这好像就成了我需要庸俗的理论而预先所做的解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人,首先是社会的,衣食住行,柴米油盐,那一点又里的开钱?然而,为了钱不惜去贪污受贿,为了钱不惜去坑蒙拐骗,为了钱不惜去巧取豪夺,这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庸俗了,而是地地道道的卑污的恶!
宣永光先生说:“天下除了圣人,谁都想发财,但是,如果都能发财,这还成什么世界”?记得在什么地方看过这样一则故事:一个富人在沙滩上散步,他看见一个一个正在晒太阳的穷人。富人问:你为什么不去挣钱呢?穷人道:挣钱做什么呀?富人说:有钱了就可以开工厂。穷人又问:开工厂做什么?富人说:有了自己的工厂就可以挣更多的钱啊。穷人不解的又问:挣更多的钱做什么呢?富人说:有了很多的钱,你就可以在海边买最好的别墅,还可以在你别墅旁的沙滩上无忧无虑的晒太阳啊。穷人拍了拍肚皮说道:谢谢,对不起,你可以走了,因为我已经在无忧无虑的晒太阳了。
这是不是也就是圣人的某一种心境呢?
世上的总让人眼花缭乱,世上的理论也搅得人莫衷一是。郑板桥“青菜萝卜糙米饭,瓦壸天水菊花茶”。写出了圣人一样的文人守得清贫,耐得寂寞,这是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粗糙的生活有时候不是因为物质生活的匮乏而是因为懒”!人们也常说“有容乃大,无欲则刚”。不少人也想把自己扮成清心寡欲的主,然而社会总是戴上的有色眼镜。人的一生,就是和“穷”抗争的历史。“叫花子只奉承有的,狗子只咬丑的”。在现实生活中,穷人遭受白眼是常事,哪怕是一条哈吧狗,看见鹑衣百结的人也叫得格外的凶。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走在大街上,仔细看一看,没有钱没有权的穷人就容易缩头耸肩,头发也好像比一般人长得快,不是贼也像贼了。
所以,我不想去过清贫的生活,所以,我也做不了圣人。无论何时何地,钱还是个好东西。有了钱,就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说你自己想说的话;有了钱,你的腰板就挺得直,你的步就迈得稳。也正因为此,我要为钱庸俗,尽管不仅仅为我自己。
想钱,既是一种理想也是一种心境。
作为一个粗识文墨的人,为了想钱,有时候也只能放弃自己多年形成的习惯和养成的爱好。因为在想钱的时候,再美妙的华词妙章也无法抓住你的心,再深邃的至理名言也不能抚平你的茫然;再成熟的构思也会“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想钱的时候,你会真真切切的感悟到超凡脱俗文明创世的艰难,再雅的志趣,再美的追求,再高深的学问,再如意的净界,往往会因为孔方兄的不垂青而子虚乌有。出家人四大皆空,君不见如今不少的出家人也在四处忙着捞钱呢。
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也是万万不能的。,尽管人们常常宽慰“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之何益”?现实的生活却依然告诉我们,雅也罢,俗也罢,钱还是少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