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段时间，俄乌局势的一日三变，让我们突然发现自己看似身在局外，实质上却深处局间。西方国家对俄罗斯多管齐下的制裁，让科学无国界、体育非政治化、契约精神等西方言论恐怕再无人相信。
在“以史为鉴、开创未来，埋头苦干、勇毅前行”的时代动员令下，中国科技期刊人须居安思危、万分警醒：科技期刊“借船出海”的繁茂现象已与时代发展趋势存在深刻的背离。要想勇立世界科技创新的潮头，中国科技期刊必须创建与国家发展实力相匹配的、统一的、世界级自主可控的出版平台，才能保障国家科技信息和知识产权的安全。
随着国家科技实力的与日俱增，要想彻底扭转长期受国际垄断出版巨头压制的格局，我国科技期刊同人必须和衷共济、协力共建统一的科技信息平台，以此提高中国科技期刊的核心竞争力，全面而丰富地向全世界充分展现中国科学研究的丰硕成果。因此，“造船出海”已成为新时代赋予中国科技期刊人的不二之选。
科技期刊“借船出海”之策已至行业拐点
中国科技期刊“借船出海”之策始于何时，具体已难考证。对中国知网进行全文搜索发现，在“入世”的2001年前后，出版行业中这一声音出现得最为密集；最早是图书界提出的相应策略。
在科技期刊业界，虽然钱寿初、游苏宁等一批行业有识之士一以贯之地呼吁：SCI指挥棒误导已造成国内优秀稿件大量外流、关键科研数据拱手让人令人痛心不已、“借船出海”等合作办刊模式难保我方利益等，并有针对性地提出应不断强化中国科技期刊“造船出海”等举措。但彼时，为加速中国最新科技成果向世界展示及传播的力度，管理部门积极鼓励中国科技期刊通过“借船出海”的形式参与海外传播。通过与国际知名出版商、专业学/协会以及著名大学出版社等进行多元化合作，从而在提升期刊传播效力和国际影响力方面取得一定成效。尽管这种措施已获得立竿见影之效，但从长远来看，太过容易的借力，很容易让人沉醉并忘记“造船出海”才是最坚实可靠、行稳致远的强基固本之策。
新近以来，在有关部门以大跃进的方式督促下，许多期刊出版单位为了“短平快”地早出业绩，中国科技期刊、尤其是英文版新刊的“借船出海”已靡然成风，有人至今还认为“中国SCI期刊实力总体偏弱且学科覆盖度不高，借船出海仍是目前提升中国科技期刊影响力较为有效的方式”，有人在微信中转发此条文献时，还使用了“您的期刊借好船了吗？”这样的导引性标题。
有关调查显示，2019年获得“中国科技期刊卓越行动计划”资助的期刊，在22种领军期刊和29种重点期刊中，除《Cancer Biology & Medicine》一枝独秀地采取自主出版外，其余50种期刊均采用国际合作的“借船出海”出版模式。与此同时，由合作出版导致的昂贵稿件处理费、宣传推广自主性弱、编校流程协调难度大、存在工作时差等问题也开始日益凸显。不仅如此，即便“借船出海”之景日趋繁荣，也难以承载中国科技论文井喷的需求；更何况面对错综复杂的国际形势，谁能保证“借船出海”的局面不会生变。针对危如累卵的现状，有识之士忧心忡忡，导致近年来提升自主办刊能力、加快建设我国自有的国际传播平台和市场运营机制等“造船出海”的呼声日趋增强。
新时代科技期刊“造船出海”是历史必然
我们提倡的“造船出海”，其实质是为中国科技期刊走向世界打造自主、优质的出版平台，也是新时代中国科技期刊满足国家战略需求和国内行业实践诉求的必然选择。
首先，中国作者2019年发表的科学论文中，有1.67%的文章处于全球高被引论文排名的前1%，位居世界第一；同年，中国作者发表的被SCI数据库收录论文占其总量的21.5%，列居世界第二：我国科技论文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已成为世界的领军者。
其次，2016年我国被SCI收录的科技期刊仅占当年SCI所有收录期刊的2%（178/8856），位于Q1区的更是仅有0.4%（35/8856），多年的“借船出海”措施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由于市场化及产业集中度低所导致的国内缺乏有国际影响力的品牌期刊的现状，是否应该创办更多新刊有待论证。
再次，“SCI至上”的错误导向，导致大量高质量论文外流，甚至在被国外期刊收取高昂的稿件处理费用出版后，大部分知识产权也归属于外商，我们不但将关键数据、众多权益拱手让人，还要承担不断增长的国际出版商数据库的使用费用。
在此情境下，加强学术期刊的基础设施建设，自立自强打造有助于中国科技期刊走向世界的优质出版平台，对于提升国家科技竞争力和文化软实力，构筑中国力量、中国精神、中国效率具有重要作用。遵循习近平总书记“要办好一流学术期刊和各类学术平台，加强国内国际学术交流”的指示，加速建设与国家科技成果相配套的、促进科技成果向国际传播的高质量期刊及其传播平台，即矢志不渝走“造船出海”之路，已是当务之急，也是历史必然。
2.1 坚定制度自信，为“造船出海”建好风帆和培养舵手
在抗击新冠肺炎的战役中，全世界见证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制度优势。在党中央英明领导下，坚持全国一盘棋，统一指挥、统一协调、统一调度，调动各方积极性，形成无与伦比的合力。在科技期刊界，如果国家能在宏观层面上采取高屋建瓴的顶层设计，加上执行部门勠力同心地具体实施，我们也必将能逐步见证我国的制度优势给中国科技期刊“造船出海”带来的惊人变化。
最近几年，为扭转原有评价体系导致优秀科技论文外流的大趋势，党中央、国务院和各部委密集出台了《关于深化项目评审、人才评价、机构评估改革的意见》《关于破除科技评价中“唯论文”不良导向的若干措施（试行）》《关于深化改革 培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意见》《关于推动学术期刊繁荣发展的意见》等一系列文件，国内众多高等学校、科研院所及相关部门对其纷纷响应并正在细化落实，“中国科技期刊卓越行动计划”的实施就是其典型代表。我们相信，随着各种利好政策的逐步落地，将有更多科技精英垂范躬行，高质量科技论文的“回流”将不断加速，“把论文写在祖国的大地上”将渐成风潮，必将为科技期刊的“造船出海”提供加速的风帆。
与此同时，科技期刊界更应当强化编辑队伍建设的“又红又专”属性，我们需要更多政治素养过硬、富有全球视野、思维前瞻、眼界宽广、学识精深的管理队伍、编辑大家和技术人才以担当好船长、舵手和水手的角色，各尽所能、通力协作以加速“造船出海”工作，力争使我国的科技期刊成为国际文化交流的桥头堡和排头兵。
2.2 自主创新是“造船出海”的必由之路
虽然在全球化协作分工的大背景下，国际高新技术正在加速流向中国，不断提升了我国的科技水平，但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对我国的基础科学和应用技术研究产生了冲击。以国产大飞机为例，从1980年代“运十”大飞机项目在“造不如买，买不如租”的理念指导下的下马到国产C919下线，让我们国产大飞机翱翔蓝天的梦想一直等了几十年；直至2021年，我们欣闻航空发动机国产的利好消息，成功打破了西方国家在民航客机方面逾40年的垄断地位！
近年来的中美贸易战、科技战的日趋激烈，更是暴露了我国部分关键核心技术缺乏的短板，习近平总书记的“实践反复告诉我们，关键核心技术是要不来、买不来、讨不来的”谆谆告诫已深入人心。在一系列的前车之鉴面前，中国科技期刊界应更加重视学术传播技术的创新研发，自主创建功能齐全的出版平台。多年的实践证实，无论在国内外，优秀的出版平台均是提升科技期刊影响力和传播力的有力措施与重要途径。
现今，国外著名出版集团依托多年发展而累积的全产业链的优势乃至国家或国际组织的托举，正利用全方位的生态级平台，以蚕食鲸吞的姿态，不断实现对知识生产流程的控制、对学术圈层的定位、对教育决策的支持。中国科技期刊要想真正走向世界，必须全力突破此种的降维攻击，以艰苦卓绝的探索和自主创新的勇气，加快“造船出海”的进度。
令人欣喜的是，中国科协高度重视我国科技期刊的平台建设，2022年3月28日专门召开了科技期刊集群发展和学术交流平台建设研讨会。在会上，中国科协党组书记张玉卓指出：中央领导同志高度重视世界一流期刊建设和科学数据共享利用；打造科技期刊发展集群，构建高端学术交流平台，整合共享优质学术出版资源，是建设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重要途径，也是实现科技成果和科学数据开放共享的重要基础；要引导海外优秀期刊回归，推动优秀科技论文双语传播，提升我国科技期刊的学术影响力和服务能力；要将公益性和市场化有机结合，联合国内各类型主体共同打造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学术平台，不断提升我国科技期刊的国际话语权。
我们坚信，有领导部门的支持和周密的顶层设计，有各相关部门的协同配合，有落实落地的人力、物力、财力的配置，特别是有富含家国情怀的科技期刊办刊人勠力同心的努力和无私奉献，定能“加快集聚一批国际高水平期刊，打造国际化、数字化期刊出版旗舰”。
2.3 多元模式“造船出海”已蔚然成风
中国科协原党组书记怀进鹏曾提出，世界一流学会与一流期刊建设是中国科技由大变强的必然选择。在新时代高起点上，要想勇立潮头，科技期刊就必须持续做好品牌化、国际化和平台化建设，为此，一批国内领衔的集群化期刊不断开启多元化“造船出海”的新征程。例如：《中国科学》杂志社自主研发了我国首个集全流程数字出版与国际化传播于一体的科技期刊服务平台SciEngine，实现了快速、优质的出版和准确、及时的推送；中华医学会杂志社与Wiley公司合作，通过“委托造船+自主设计”模式，以国际领先的Literatum平台为基，打造医学英文期刊出版与传播平台MedCentral；从全球抗击新冠疫情的初期开始，中华医学会杂志社就高效及时地搭建了“新冠肺炎科研成果学术交流平台”，不仅为国内的抗疫提供了积极的学术支撑，还获得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相关内容逐步被全球各种数据库收录并进行相关转译，为全球抗疫贡献了“中国力量”。
此外，针对中国科技期刊发展的小、散、弱现状，有识之士提出“分合式出版”模式的设想，即科技期刊自主办刊，通过参与自主建设的国际发行传播平台实现造船出海。值得一提的是，中国知网等知识服务商已开启建设“中国学术期刊走出去国际化增强传播工程”，以助力中国科技期刊走向世界。
2.4 “造船出海”行动恰逢其时
随着对“借船出海”“造船出海”认知的逐渐深化，我们以为，现阶段各级主管部门进行的名目繁多的优先刊号配给、单刊资助基金等行为，虽然初衷良好，但实际效果却导致了对科技期刊界本来就稀缺的资源配给更加分散，使得多数期刊都处于孤立无援、单打独斗的状态，造成不必要的低效和内耗，其国际竞争力明显处于劣势，最终收效甚低。
最近几年，国家对少数单种科技期刊耗费巨资进行了鼎力支持，但所取得的成绩并非尽如人意。我们以为，这种资助对志向高远、走向世界的中国科技期刊而言，仅仅打造了为数不多的在汪洋大海中孤帆远航的单只“英文舢板”，由于缺乏综合平台的支撑，抗风险能力极差。有鉴于此，我们建议，在新的国际形势下，科技期刊界应当发扬我国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体制优势，依靠党和政府，联合出版单位、科技公司、行业协会等各方力量，倾举国之力，依靠自主创新的核心技术，打造出有助于扬我国威、走向深蓝的航母集群——国家级科技期刊出版平台及其支撑系统。
在此方向上，“北斗”导航系统的建立已为我们树立了集体和集智的行业榜样。我们认为，这种崭新的出版平台将集合中国科技的先进技术，具有卓越的全球传播动力；将配置中国科技的领先英文成果，发挥加速传播的风帆效应；将吸引国内外的学术巨擘和优秀的办刊人员为之服务，提供扬帆远航的全部保障；将带动数以千计的中文期刊协同远航，为中文科技期刊的出海传播和国际交流寻找更新的际遇。
我们深信，这种“造船出海”行动中新建的航母集群，不但能以更强的力度促使国内科研人员把“重大原创性科研成果更多在我国期刊发表”，还将吸引更多关注中国的国际科技工作者的目光，将注定为中国科技期刊全面走向世界保驾护航。
结束语
“造船出海”的本质目的是破除国际出版集团的行业垄断，提升中国科技期刊的学术影响力，抢占国际科技的话语权。为此，我国科技期刊人需立足科技期刊服务创新、引领创新的根本功能，聚焦专业化、国际化、数字化建设，努力搭建更好的出版和传播平台。除提升高水平的技术之外，我们更需要深化改革，关注人才的培养及引进（如不断吸引国际一流学者加入期刊的编委会，尤其要重视具有国际视野的运营传播人才等），打造跨行业的交流合作（如利用微信、抖音等技术平台，加快科技成果的传播速度、提升其传播效果），逐步增多“出海”货物类型和拓宽“出海”通道（如搭载图书出版，更多地借助政府机构、国际组织、行业组织交流合作的渠道）。
我们倡导科技期刊“造船出海”的更深层要义，是借助自主平台的力量，不但加强英文期刊的传播力度，建造集群化的高端旗舰；而且要为上船容易下船难的那些“借船出海”的期刊提供传播和发展的平台，吸引优秀期刊回流；更要为众多优质中文期刊创建通畅的出海通道；还要向“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尤其是非英语母语、传统的汉字文化国家/地区进行推广并传播中国的科技成果，以科技期刊“航母”的形态，共同携手完成传播中华科技成果、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神圣使命。
抚今追昔，当普罗大众还在凝注于过往的岁月沧桑时，有识之士和学术清流们正在酝酿着巨大变革。在科技发展日新月异、国家对决愈演愈烈的新历史时期，科技期刊的发展必须与国家前进的步伐紧紧相连，我们需要全面认识和把握新时代的新发展逻辑。要“走出一条中国特色科技期刊发展道路”，实现“中国科技期刊综合实力跃居世界第一方阵”“成为世界学术交流和科学文化传播的重要枢纽”，迫切需要期刊内容和传播技术两手都要抓、都得硬。
在内容建设中，通过政策引导吸引高质量论文的回归，但更需以高质量期刊建设为抓手，吸引全球优质论文进入中国通道；在技术方向上，虽然以往采用“借船出海”的方式取得了一定成效，但要消除日益突显的“借船”弊端和风险，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唯有借助体制和机制创新，实施 “造船出海”，才能彻底摆脱学术传播任人摆布的困局，独立自主、安全、高效地向世界展示中国的科技实力。
回首来路，在中国和平崛起的进程中，科技期刊曾经发生的故事已成明日黄花，走向深蓝的征程依旧雄关险隘，如今必须依靠“造大船、出深海”，从争夺话语权逐步走向制定规范、引领合作。
展望未来，我辈必当不辱使命、奋发自强，在中国科技期刊走向世界的征程中，恪守初心、扬帆远航，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宏阔梦想，贡献自己绵薄却永恒的力量。
(全文请参见《编辑学报》2022年第2期)
文章来源于老游评书 ，作者王宁宁 游苏宁 等
转自：华誉学术 2022-05-10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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