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同题诗外三首)

向往(同题诗外三首)

文/原野

闷热的三伏天

像一个露天桑拿

汗流像断了线的珠子

撒了一地芳香

火辣辣的太阳

更像烤炉

把裸露的肌肤

蒸烤得黑里透着红

每当闲脚的时候

远方的家

总引起眷恋丝丝

缕缕惆怅

只要

让留守的孤寡老人 孩子

露出幸福的眸子

飞出笑语欢声

风餐露宿 披星戴月

又算得了什么

高耸的楼顶

把斜影拉得很长很长

打工仔的影子

浓缩成一个黑点

那是夸父逐日的身影啊

夜晚

高楼大厦灯火辉煌

亭台楼阁莺歌燕舞

对于一个农民小子

兜里几张皱巴的纸币

还粘着沙土，浸着汗水

多希望

这个霓虹闪烁的地方

能有

属于自己的一隅小房

能有

一辆跑马溜溜的车子

多希望

让年迈的父母

为儿子混出个人样喜笑欢畅

让留着长辫的老婆

把骄傲的笑容绽放

让儿子

抹去脸上的忧郁

回忆

就像那高高的塔吊

勾起了几多乡愁离殇

沧海桑田

深烙记忆的海洋

一程山水

醉了几多曾经的奢望

向往

还在漫漫的长路上

(一)

经过一天的跋涉

太阳懒洋洋的躺入山凹

偌大的山峰

把一孔孔掉渣的窑洞

遮掩得严严实实

暗淡的灯光里

依稀透出残喘的气息

月光清淡

树影婆娑

只把空郎的牛棚摇摆

单调的岁月

在老黄牛反复的咀嚼里

磨碎

一双深陷的眸子里

折射出几分沧桑与孤寂

篱笆、女人和狗

辘轳女人和井

古船、女人和网

无论是诗歌、散文、小说

……  ……

都难以释然乡村里的故事

淳朴的乡情、盈盈的泪水

在寂寞的岁月里飘荡

陪伴一对垂暮雪染的老人

原本美好的期望

谁知被现实击得粉粹

如同七彩肥皂泡

经不起气流的轻吻

便已逝去

一丝丝烟圈

缓慢的升起、消散

一声悠长的嘶嘶声

从豁口间冒出

一部陈旧的手机

在一双皱巴的手里把玩

那是他全部的希望

儿子说

有啥事打电话

儿媳说

没啥事就不要打电话

孙子说

放假回来摘酸杏

因此

他总不敢随意拔电话

怕堵塞了远方的亲

然而

苍白的年轮

刻满了额头的经纬

雪染的银发

与世无争的独白

曾经的梦幻

随着远去的白云匿迹

只有一首首酸酸的信天游

在山谷间回荡

伸长了脖子

望不到归来的游子

拔长了天线

也听不到远方的电波

昏黄的眸子

看穿了秋水

大雁南去

捎上我向往的回眸

（二）

儿时

生活过的清贫

可左邻右舍热情不减

河边高大的垂柳娇翠欲滴

清澈的河水

汇入默默的大理河

突突突的手扶拖拉机

吐着黑烟一路狂奔

田头大爷提着粪篓拼命追赶

遗憾

高傲的铁驴似把他戏虐

瘦弱的脊梁累的气喘嘘嘘

豆大的汗珠摔成了八瓣

也没忘给土地爷行90度的大礼

父辈们

牢记寒门出贵子

可崖洼上世代庄稼汉

从未出几个贵子

但也未消弱他们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厚望

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上

重复着西游记的主题曲

从幼读到中学

父母们再累再苦

也没敢耽误孩子们学习的时间

他们深知田间的汗水

会换来秋天的丰收

虽然不会花言巧语的去表达

却用丰富的支体语言

教育孩子们无知的惨败

昏黄的煤油灯下

发奋的学子

为了汲取更多的知识

拼命抄写赏借的书籍

知识的贫乏

让他们感到精神的空虚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几度春秋

几度风雨

无论风霜还是雪天

都未阻止

莘莘学子的足迹

窑洞、黑板、破桌子

天窗、月光、煤油灯

一年除了寒暑假

一周除了周日

一日除了睡觉

看过的书卷成卷

写过的夲如纳底的鞋

虽无学富五车

却知熟能生巧

书不离身便为孝

牢记：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自有颜如玉。

滴水穿石

绳锯木断

奇迹不是偶然

功到自然成

老师的表杨

奖状的带回

便是对父母最大的慰藉

昔日的期盼

在此变成了铁打的营盘

撸袖摔汗

翻地三尺

也要给孩子做坚强的后盾

风吹日晒，披星戴月

也要给孩子凑够学费

孩子，只要你好好学习

即使拔锅卖瓮也要支持你

朴实无华的语言

深深憾动了学子的心

一天下午

邮差送来了捷报

斗大字不识二升的老人

紧攥着捷报的手有点发颤

喜忧掺半

慌张间请人来读

录——取——了！

先生拉着长音

半天着不了句号

老人提提耳朵

生怕有啥差错

一遍两遍再三确认

一颗悬着的心

终于落地了

随着起伏了

那一夜

唠到了明光悄悄隐去

至此

邻里间

有了更多的话题

讨论、分析与总结

不经酸与甜，苦与辣

何能成就今天？！

寒门学子，富贵骄子！

世代的庄稼人呀

面朝黄土背朝天呢

靠天吃饭

能有即日

先祖之高德呀

不求将来功成名就

但求脱离农门之苦楚

多么现实而贴心的夙愿

永驻在

憨厚纯朴山里人的向往里

（三）

有个地方

会让你满面春风

瞬间凝为阴云密布

那便是医院

一切希冀

都寄托在落于一笺的

狂草上

白色的病房里

弥漫着各种呻吟和哀求

把一切生的欲望

依赖于白衣天使

一瓶瓶成分有别的液体

一粒粒不同规则的药丸

随着开出的一张张处方

让输入的钞票

如同股情不断上涨

长长的腾椅上

争吵着不差钱的张狂

冰冷的石阶上

低吟着如何挨过冬寒夜凉

一缕缕青烟

在有限的空间里

弥漫着灰色的颗粒

笼罩着一张张无奈的表情

其实

他们多么渴望

永久直立

积劳成疾

耗尽一生积蓄

这样的结局

谁也不想去演习

腰缠万贯

却在分秒里焦虑度日

那种惜时的情结

有谁明白

多珍重的含义

秋浓寒风起

眉宇间紧锁的光阴

是为家辛劳奔波的印记

多想停下急促的脚步

擦擦冒出的热汗

喘口气 做为小憩

夕阳扯下幕布时

是谁钱薄身单徘徊在寒风里

垂柳随风斜织

回家的路

只能留驻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