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先生说,记忆里的中国,惟山川草木葆蕴人文主义精髓。当我驻足于离家四千里的大江旁,当我仰望笼盖边境一线的穹顶时,惯写风花雪月、诗酒茶马的手却写不出一个契切心境的词。一年有余的记忆里,没有香萦满襟的三秋桂子,也没有烂漫娇娆的十里芰荷,只有河岸裹起山麓的波纹和大雪掩埋的赭色干草。
孤舟单骑与高山流水会晤,当那抹因梦想的力量而荡漾的藏青蓝在眼波里流转,我叩问自己在孤独充斥每一个细胞的时候,是否能真正做到与过去的自己和解。自由散漫的少年郎,要在几个日夜的轮转下肩负起戍守边疆的责任,有时候一朵白云的阴影,也会令人窒息,但图们江的水仍然湍急,总要有人以怀党报国之志在浪花里捕捞热爱和信念。
泠风吹散阴影,飞鸟衔走乌云,微风可以做到的,我未必能做到;小鸟可以做到的,我未必能做到;你可以做到的,我也未必能做到。那我能做到的是什么?赶赴千万程山水,掸去眉梢的雾和肩头的雪,我不再问自己任何问题了,此刻我脚踏的这片热土已经回答了所有。一个有信仰的民族赋予我灵魂的丰满和精神的自由,我的微小被根植在黑土地里的温柔紧紧拥抱,我不再畏惧雪夜的压迫和寂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