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场春雨过后,天空异常清明。新鲜出浴的太阳散发出朗朗的光芒,刚才还异常明媚的月亮现在已经隐没在了一层薄纱般的白云中。
神仙湖上开过来一条白色的小艇,艇上放着两只巨大的蓝色塑料桶,里面各色鲜鱼,统共有一两百斤,还有乌龟和泥鳅,最大的鲤鱼足有十来斤重。
小艇开到湖中一个地点停了下来,开船的黑小伙子跟一个和尚点了点头。只见这和尚面方耳阔,膀大腰圆,穿着一身鲜亮姜黄色的僧袍。和尚站上船头,双手合十,星目微闭,口中开始念念有词。下面围着四五个老太婆,个个穿金戴银,衣着鲜亮,手里都挽着一串佛珠,半闭着眼睛虔诚地跟着念叨。念了好一阵儿,和尚转身面向东南,一边继续念,一边双手不停地挥舞,不知是在画符还是在作法。原本风平浪静的湖面上竟吹起风来,吹得和尚的僧袍上下翻飞,露出里面布条状得僧鞋和雪白的僧袜,飘飘然竟有乘风欲去之势。看得几个老太婆目瞪口呆,似乎一只脚已踏入了极乐世界。
作法完毕,和尚一声令下“放——”,几个人连忙七手八脚抬起桶就往湖里倒,倒完了脚跟儿还没站稳几个老太婆又赶紧双手合十,紧闭双眼“南无,南无……”地念起来,深怕鱼儿只顾逃命,却忘了带上她们最重要的心愿。
小艇完成了使命,徐徐开回来,老太婆们心满意足,忙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包一只手托着,一只手虚掩着,毕恭毕敬地递给和尚。和尚一只手单立掌,一只手敏捷轻灵地接过这善缘,往怀里一揣。不忘送上几句吉祥话:“今日云清日丽,顺风顺水,瑞相成于辰时东南,心愿不日可偿。”话未落音,就只听身后“扑通”一声,一条大鱼翻卷起一朵白色浪花,那方位分明是在东南。几个老太婆又惊又喜,菊花绽放在脸上,嘴巴已经合不拢“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小艇刚一靠岸,就有两个穿着黑色背心的精瘦黝黑的小伙子跑过来拉过缆绳拴好小艇,挨个儿扶着老太婆和和尚下了船。岸边上早停着一辆乌油铮亮的商务豪车等着这一干人。
看着商务豪车轻快地绝尘而去。开船的小伙子掏出手机“啵、啵、啵、”一个电话打出去:“姐,姐夫把农用三轮儿开过来没有?拿那张小网,小的就行。”小伙子压低了声音“逮住了要遭的……唉,亏不了你,赶紧!”
晚上,一轮明月照着神仙湖,湖面上闪着粼粼的波光。不时“扑通”一声,泛起一朵雪白的浪花。
看着如此大好的月色,老太婆心里想越想越美:“菩萨显灵呀,这次放生行善瑞相俱现,我就等着抱孙子喽!”
神仙湖畔,小伙子沐着月光,蹲在岸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拿着一根大鱼刺剔牙,心里想着:“老和尚放生时已经起风了,下网的时候风又停了,嘿,别是菩萨显灵吧。”一边回头看看,姐姐正拿着鲜浓似乳汁一般的鱼汤喂着她怀里未满周岁的孩子。“姐的手艺真不赖。”小伙子心里想着,不觉哼起曲儿来,“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