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茶,斟满,轻啜,唇齿留香。
街角的一家包子铺,古色古香,诗意地栖居在林立的高楼里。
这里的大包卖得最好。冬天的寒夜,瑟缩在绒暖的冬衣里,左手边是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光与暗交织莫测的尘世,右手旁雕花木栏,竹笼上雪白的包子迷蒙地吐纳着,盈成玻璃小窗上的些许雾霭。轻轻捧着一只,驱散了北方冬夜的微凉。咬上一口,卤汁丰厚,且需啜上几回,汤汁才不会溢出。
曾约过好友,邂逅了老师的露天演出。在人潮后久久伫立着,谈笑风声。二胡高亢的单音搭配管乐齐鸣的混响,气势磅礴。我低下头品着包子,他抬头仰望星空。牙齿舌尖与肉馅面皮之间的缠绕流连,混着清冷的月色和点点繁星,二胡的尾音拉的很长,余音袅袅。
曲终,人散。我再也没有吃过比那晚更美味的包子,也再未遇到过如此之好的人。
学校旁有一家粥店,那时很久之前的事了。
我是常客,而且只点一碗皮蛋瘦肉粥。大堂米黄色的壁纸,大理石铺就的地板,整洁干净。自我初到这里起,顾客就寥若晨星。它不在乎,照样在这寸土寸金的商业街上稳若磐石。
这里的粥价不贵,熬的极好。粥者,安心暖胃。一小蛊白米粘连,徘徊在喉间不忍咽下。米与水的交互相容,并非稀饭与米露,而粥,是时间的恩赐。
初春的清晨,怀着对崭新学期的惴惴不安,细数米粒一颗颗滑入舌尖,漫步味蕾。时而皮蛋的浓醇丝滑,时而米水的温润如玉。太阳在高楼的夹缝里一寸寸攀升,列车在铁轨上呼啸而过,行人在青石板上的沓沓足音,惊醒了工作者的梦魇。一扇扇窗帘的启开,半梦半醒间的的一句呢喃。落地窗内,我的面前,粥已见底,青花瓷的绣纹浅浅在碗底招摇。
智空禅师见到弟子碗中有残饭余羹,不禁怒目而叱:你有多少福气够你如此挥霍!
敬食,惜福。一粥一菜,留给味蕾的触觉,许是今后再难以体会的到的。
记忆中的味道,难以寻查,如灯火闪烁一季,便疾速衰落。
时光流转,唯有记忆,如一壶新酒,愈是流年遣倦,愈是源远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