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花开
在淄博南博山的日子里,时常一个人幽幽地爬到半山腰的一个小亭。小亭是人工在半山凿出的一方小平地上修筑而成的。小亭旁栽种有棵杏树,建亭的主人又依托于杏树在亭旁搭成一蓬花架,花架上缠绕着一蓬显示着勃勃生机的紫藤。 当我第一眼看见这蓬紫藤时,不由得惊讶不已。从没见过这么蓬蓬勃勃有生命力的紫色,阳光下,绿叶间,深深浅浅的紫如瀑布如水银般地一路倾泻下来,似乎没有源头也没有尽头,阳光下紫光闪烁,似在欢呼,似在跳跃,似在起舞,似在吟唱。那艳艳的紫直刺我的眼帘,让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但见一根根柔条紧紧缠绕在深灰色的虬枝上,灰褐色的枝蔓龙形蛇步,一路蜿蜓,一直延伸到密密的花海。串串硕大的花穗悬挂在枝头,沉甸甸有如成串成串的葡萄。开得密不透风的紫色花朵之间,绿叶依稀,碧墨明艳。这些原本只是娇媚鲜花陪衬的小小叶片,大概应了物以稀为贵的俗语吧,在这大片大片的紫色中显得娇人可爱起来,给热热闹闹开放着的紫藤花增添了无尽的妩媚和风情。在紫的世界里她们宛如身着绿裙的婉约女子,含颦回眸羞怯可人。蓦然觉得,纵然姹紫嫣红开遍,芍药牡丹齐放,也保不定不及眼前的秀色可餐。
诗仙李白有诗云:“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香艳虞美人”。醉人的恋情,依依的思念,深深地融入了这小小紫藤花的世界,怎能叫人不日思夜想于你呢?
说来也怪,其实,小时候农村长大的我对这样的紫藤是熟视无睹见多不怪。山坡上,危岩边到处都有一蓬一蓬的紫藤。然而,像这样凑近仔细端详欣赏一蓬紫藤,生平还是第一次。慵持诗书颂明月,倦倚黄昏低闻香。这一蓬紫藤正是花事繁盛的时节,淡黄的花心,浅紫的花瓣,像是谁在略显肥厚的花瓣四周滴上了一滴紫色的墨渍,那紫色也就顺势浓浓淡淡地一路渲染开去。仿佛时光一下凝固在那清清浅浅的香气里,让人如沐甘霖,如饮美酒,如入仙境,喜洋洋而物我两忘哉!
这里只是山中亭台一个僻静的角落,虽然绿树环合,却也极少人迹。只有不远处树林间“啾啾”的鸟鸣,轻轻啄破林间的幽静。那些紫藤花热闹而又寂寞地开着,一个个张开蝶形的翅膀,昂然挺立,争奇斗艳;几只野蜂浪蝶围绕花朵上下翻飞,这朵花上停留一会,又飞到另外一朵上面,乱哄哄地“嗡嗡”叫着。地上落下了薄薄一层花瓣,就像刚下过一阵紫雨,脚踩上去软绵绵的,没有声音,只淡淡的清香弥漫在空气里。有几片花瓣被风扬起,在空中打了几个盘旋后落入我的头上,身上,缠缠绵绵似与我亲近、嬉戏。
此时此景,似乎自已真如刘郎误入桃源仙境,只见一群舞女在我面前轻展盈袖,翩翩起舞。清雅淡定的紫藤花映衬着她们红扑扑的脸蛋,人面紫花相映成趣。我不由得想,能将眼前的美景留驻该有多好啊!假如我擅长丹青,必定调上浓淡相宜的几笔,一路挥毫泼墨,酣畅淋漓地将这遒劲缠绕的枝条,如烟似雾的紫花永远收藏进画面。因了没有画家的资质,只好闭上眼睛,将这一幕深琛印在心里。不是么?美好的东西,只有藏在心里,才会随着时光的更替而历久弥新,有如陈年老酒散发出诱人的馨香。
西边的山脊燃起了一片火烧云,我依依不舍地扑了扑衣袖,起身准备下山。到底舍不得那蓬紫藤,于是从花架下面的石桌上捡了一串花穗。大概是哪位恋香之人摘下后,把玩了一会又随手丢弃在石桌上面了。花朵蔫蔫地微微失去了光泽,有些无精打彩地耷拉着脑袋,只有花蕊里沁出的香气依然不绝于缕,不由得让人怜香惜玉了。我轻轻地将它平整的夹进随身携带的《宋词》里,让它与柳永晏殊苏东坡为伴。
微风细雨的夜,轻轻翻动书页,花香淡淡扑鼻,书香沉沉醉人。
我想,紫藤花也会喜欢这种存在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