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个农民,是个六十多岁还在干泥水匠的农民,能吃苦,不怕累,村子里差不多一半的房子都是他参与建造的,以前帮别人建房子不要工钱,算是帮忙;后来因年轻人都出去了,干活的能人少了,所以无论大活小活都收了钱。父亲偶尔却是例外,有时谁家铺个地坪,垒个墙头之类的小活,他一般是不收钱的,所以在村子里他名声很好。
今年春天他病了,腿疼,疼的有时竟嚎啕大哭。我带着他去了市里的人民医院。见到了大夫,简单看了一下,就建议到医院后先做了一个800元颈椎磁共振。父亲很心疼,因为他总有一个习惯,就是花什么钱都要和他干泥水匠一天的辛劳做等价交换。
“800块钱差不多半个月的辛苦就这样“照”一下就没了?”整整一上午,愁眉紧锁。
“大,钱就是用来花的,花了咱再挣。”我不停地安慰父亲。
“唉......”他总是一声长叹。
“结果出来了,颈椎突出压迫神经,需要做手术,如果不及时手术,有可能瘫痪。”医生这样告诉我说。我一怔,父亲年轻时当过兵,身体很好的,平时根本没有得过什么病,突然说起要动手术,不知道该给他如何说。
我试着给他说,查了好多相关资料,告诉他利害,但他就是不同意。他自己也向村子里有类似病症的邻居打听,结果还是不愿做。后来,实在没有办法,又看他疼得厉害,只好请出当村干部的大伯出面做他工作。大伯干了几十年的村干部,他做思想工作还是有经验的,他竟然花费一个晚上就说服了父亲同意做手术。但有一个前提,就是去市区内一个小有名气的骨伤科医院去做手术。
我知道父亲的脾气,他决定的事一般是改变不了的。况且这家医院曾经看好过几个邻居,花费也不高。于是就同意在那个小医院做手术。关键是有一个小有名气的骨科专家。
住院是要办手续的。所谓手续就是抽血、检查等等做一个全面的体检,在一些事先准备好的文书上签字,当然文书的内容是不知道的,因为他们拿着文书只让签字,是来不及看的。或许这是他们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只要签了字,关键的时候就成了他们的护身符。然后是交了2000块钱的押金。
手续办完后一个白白胖胖的年轻医生接待了我们,看完在人民医院的磁共振结果,直接就说:“嗯,很严重,今晚就做手术吧。做了手术腿疼就好了。”我们都对他这句话从满了期望。
一个微创手术, 做得很快,据医生说也很成功。但父亲的腿疼并没有他们说的那样。还是一直的疼,没有任何起色。对父亲来说,最要命的是要躺在床上一个周不能下床,他是闲不住的人,突然躺在床上不让动,无疑是一种折磨。
手术完后是要输液的,每天五瓶水,具体用的什么药我是不清楚的。吊瓶里的药液下的很快,往往这边护士刚走不到五分钟,水就下完了。护士嫌麻烦,干脆把五瓶药一次性拿过来让我帮着换。医生更是不见踪影,一周下来,所谓专家仅仅来查过一次房,对我们的问题,他只是哧哧的笑笑,算是回答。直至出院,父亲的腿疼不见丝毫好转,最要命的是连睡也睡不着了。对他们抱有的期望和幻想就这样像肥皂泡般迅速的破灭了。
不知道这家医院的医生护士怎么那么冷漠,怎么那么心安理得的坐在护士站里玩手机。病人在她们眼里或许就是生产车间的产品,病好了,就是合格品-——出院;病不好,你就到其他医院继续加工。我不是有意诋毁一些医生的职业道德和水平,事实就是事实。这或许是私立医院个别医生的行为,但接下来的看病历程,让我更加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