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落遗,来世再续
——《浮生六记——闺房记乐》杂感
拥着为读而读的心态读完沈復《浮生六记》第一章节“闺房记乐”,唯一深刻感受乃沈復此人太真,太敢。不禁心底痛骂自己,现为何时,不过几千字迹,谈何应付,应付得了形式,着实应付不了自个儿的精神仓库。怀着一股子惭愧之情,又从头细细的品味感受了一番沈復与其妻子陈芸的你侬我侬,实令人心神坦荡,回味无穷。文字太真,性格太真,生活太真,爱亦太真。如此“真”的一个人,叫人怎么不被其吸引,不被其打动,不被其牵制。
“闺房记乐”讲述的是他与妻子陈芸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笔所经处,无不为小事了了,平实朴素,真挚简练,似是淡妆轻扑,令人心生慰藉。平凡朴实,简单至约的爱却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他与妻子那深刻厚重的感情,羡慕之情油然而生,今生能有一如此知心之人,纵使生命戛然,也了而无憾罢。
自觉鄙人情感匮乏,见识浅短,尚且不经那轰轰烈烈,缠缠绵绵。但值此妙龄,心中亦是怀有那么一种萌动、渴望的情愫。似是见不得为情所伤所扰,似是羡慕那浓情鸳鸯,似是渴望那郎情妾意,细水长流……说何不想能遇你一见倾心,穷追不舍,满心为伊人,你走天涯,我随海角,待你倾心,我必在汝身后。自此,亲如形影,耳鬓相磨,同行并坐,年愈久而情愈密。值此之人,恐吾此生已足矣。但有缘则惜缘,无缘则莫求。情感之事,错综复杂,恐其不来,亦恐其错来。万事随缘,人生顾畅。
谈及沈復与陈芸的感情,羡慕之情说个三天三夜也不为多。恰巧的时刻,你我相遇,不多言语,此生只此一人,“若为儿择媳,非淑姊不娶。”一面相倾,一生相随。想是现在,可能这种感情只是饭后讴歌,不值倾叹。但其为清代乾隆年间,想那时,思想闭锁,男婚女嫁何谈自由,且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空空荡荡,了其一生。于此而言,沈氏夫妻更是显鸳鸯戏水般之美妙横生,不可多得。不仅如此,二人生活里,相敬如宾,互待平和,毫无那年头妇为夫纲的生硬无味,趣味相投,吟诗说唱,且不自在。
唯一一处因平日里妻子待他过于恭敬,而沈復说妻思想陈旧“余性爽直,落拓不羁,芸若腐儒,迂拘多礼”时,还被“腐儒”的妻子正色辩之“世间反目多由戏起,后勿冤妾令人郁死”。自此“岂敢”“得罪”成了语助词。读来真是笑从心生,真是一物降一物,如此生活,实属妙哉。因沈妻之行为观念改变沈復行为观念的地方还有很多,每每都真是有趣,如那沈復平日最恶的臭乳腐、虾卤瓜,后被妻子“以箸强塞口”而“始恶而终好之”,真是叫人啼笑皆非。二人不受时代拘束,思想开放,毫无男尊女卑,二人癖好相同,察眼意懂眉语,默契十足,甚至令沈復发出“惜卿雌而伏,苟能化女为男,相与访名山,搜胜迹,遨游天下,不亦快哉。”的感慨,可想而知,珍惜之情无以言表,也难怪沈妻回之“今世不能,期以来世”的感叹。
爱之深,爱之切。为爱而爱,为他寻那“美而韵者”,不抗共享一人,不拒爱郎纳妾,此处,我读不出是否陈芸自知生命不长,怕君孤独之味道,但也不能不隐晦的思量至此。此世不能陪君至尽头,我愿为你做媒,寻个美而韵者,于我托付放心者,待我照顾吾君,我也放心,离你而去,于那桥上等你,有缘来世寻你,来生再续。不料不尽人意,“后憨为有力者夺去,不果。”到了到了,没有达成心意,留你一人,形单影只,芸竟离去。这般深爱,何不动容,何不震撼,何不艳羡。
着实应感谢沈復,谢他如此真诚亦是如此真实,将其那段惊艳的爱恋大方的记下,令吾有幸读之、品之、思之,此般爱恋,今生今世,亦长亦短,倘眷顾我遇之,将不胜感激,若死亦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