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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一棵桂花树下

    类别:散文 作者:泺桥 给他发短信 日期:2014/5/11 14:44:29 网友阅读:473次 网友推荐:1次  字号:   

    我可以选择放弃,但我不可以放弃选择。

    已不知听谁人说起,但就是如此熟悉。只只依稀记得那是一个沧桑的声音,如同在劝导。当时我问,不应该是两个否定么。

    那人给我的回答,是是久久的缄默。

    年少时,曾听过祖父的一段过往。

    白雪皑皑的雪山,一席肃穆的白色沙漠扑至天涯,一望无尽,冰封着大地的脉搏,疾风与漫雪为伍,呼啸逡巡。天地间寂静素裹的广袤,静若处子,像是大自然诡谲的整饬。一行人尾随在脚印的末端,踏出一行摩挲,兀自寂静在绝迹的荒原。已在这里徒步数天,雪漫过膝盖,粮食几尽殆尽,水早已凝成冰,无处乞援。队友接踵倒下,回头看,尸体也不见踪迹。而祖父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他亲眼见着一个个队友接连倒下,一个个同伴为倒下的队友停滞,最终将生命留在了那里。祖父一刻也不曾停留,这就是他能走出雪山的缘故。

    因为他深谙,唯有将生的希望带出雪山,才是对逝者最大的慰藉。

    祖父是坐在房子前的一棵桂花树下与我说与这故事的,高大苍老的桂花树蓊蓊郁郁,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荫蔽着老人的心绪。那时,我总能听见祖父在叙述这个故事后捎带一声叹息,将手在我的头上摩挲。

    人随风过,情随事迁,祖父讲故事的情形仿若昨日的家常,我伫立在桂花树下,桂花树依旧,香气依旧,然而物是人非,祖父已故,我也变了模样,于形,于心。

    祖父是在一个安详的秋天悄然离去的,萦绕着袅袅香气,去拜访他的友人了。仅留下那一声声余音戚戚的叹息交与我品赏。

    祖父生前有一个愿望,他希望我去一去雪山。我问他为什么不亲自去。

    “我老了,我走不出去了,我还没有看过那里的春意盎然哩,你替我去一趟吧。”祖父的声音很沙哑。

    世事多琐人,我几尽是忘了祖父的遗愿,直至我再次见到房子前的那颗桂花树上镶满了盎然的萌芽,才忽觉忘了一个约定,一个非赴不可的约。

    于是,我带着祖父的夙愿来到大山下。来这之前,我未曾料想我会如此快为这里的春色所折服,快得在我尚未知道自己已沦陷在这无尽迷人的春色中时就沉溺的无法自拔了。苍苍莽莽棽然的森林将天空缝织的密不透风,广衍的沃野上波动着芳草凄凄的浪,缄默而骚动,温润的崖壁上似泼墨一般渲染上一层深青色的苔藓,倾泻而下,铺在崖底,在那上面,有我用足迹拓下的落款。我将这美丽的一切,刻成回忆,封存在胶卷中。

    自此,悸动的心总能催使我每年春天去一趟那儿,渐渐成了习惯。

    不巧的是,那年的冬天走得特别迟,当家里早已跨入春天时,大山依旧是白雪皑皑。我伫立在山下,良久,默然沉思。如此一来,也可体会祖父是如何走出这片苍阔的白色沙漠的。

    当春天的赧颜故意愆期,那正是一年中最彻骨的时期,死亡一般的阒寂铺天盖地,馥郁的芳草被铺至天际的雪绒替换,苍劲的林群也银装素裹,一望无尽的,不是盎然的生机,而是容不得一丝缤纷的万籁俱寂。

    我在雪地里踽踽独行,雪没过膝,风挟着雪一个方向肆虐,飒飒作响,将寒冷一针一线刺进我暴露在空中的肌肤,我渐渐失去了知觉,风声渐渐模糊,脚步声也在耳边愈荡愈远。可我还是拍了不少照片,我总认为,相片是回忆的证据。

    第二天是在医院里醒来,是一个当地的农夫把我从雪地里救起,送至医院。醒来,我对于我在山中的一切都忘却,只记得我将一身行囊一件件陆续留在那里,包括那个满载回忆的相机。

    在那样的山中,除生命之外,再重要的东西也要舍弃。

    事后,我来到那棵桂花树下,似乎听见祖父欣然地笑,微仰头,将手在我的头上来回摩挲,与我讲述那个坚忍而动人的故事。

    那年晚秋,桂花树凋谢了它的花,留住了它的根,等明年春天涅槃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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