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约好一位同乡一同走乌镇西塘这一段,可惜中途由于职务升迁的关系,她不得不放弃假期,回广州准备面试。
所以这一路,我将独自行走。
西塘是我曾经去过的,本来不在这次计划之中,然则有个缘故,是必须要去的。三年前我背着我的破木吉他流落上海,在那里遇见脚丫,我们原本熟识只是未曾谋面。那一年,他开车带我游览西塘,后来又去了太湖畔,一路吃饭住宿安排的十分妥当,使我无忧无虑,多年过去,这一份恩情我始终铭记于心,总希望有机会可以略作回馈。
那时候脚丫在上海工作,后来辞去工作到西塘开了间酒楼,名曰醉香楼。我之前曾多次说要去看望他,却始终未能成行,答应给他带的酒也不能赠予,这一次是不能再做推托了。
我到嘉兴的时候,他特意开车来接我,然后安排住宿等等不表。
我待在西塘三天,每天在他的酒楼吃饭,住在他安排好的客栈里,他又带我去认识各种朋友,然后临走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我又欠下他许多,许多。
一个小插曲,我不得不说,最后一天老板把我的房间换到了二楼的标准间,然后因为房间之间隔音效果极差,恰恰隔壁又住着一男一女,深夜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扰我不得安眠,起身趴在电脑上敲打键盘,直到十二点之后,我才能再爬上床睡觉。这是要为我送行么?
离开西塘是在清晨,细雨蒙蒙,我撑着伞走在古旧光滑的石板路上,听雨水滴答,偶有行人如我这般拖着行李箱,行色匆匆,行李箱的轮子在石板路上滚动溅出的声音铿锵有力,击碎雨后清晨的宁静。我来不及当面与脚丫道别,昨夜我酒后微醺,他已是大醉,恐未起床。
西塘坐车去嘉兴,嘉兴去杭州,杭州去黄山,黄山到西递,一路上天阴沉沉,时而来点雨水,浇注的山水格外的青葱翠绿。这场雨,淋湿了整个江南。
在黄山,西递我没有进去,只在宏村住了一宿,自小在农村长大的我,对于这样的古村落,并没有太多惊奇,许多东西都是年少时司空见惯了的,只是我们的村庄,逐渐的改变了古老的模式,在与时俱进。住宿在三友堂,这间屋子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房屋外部结构古旧原始,内部经过装修翻新隔断成许多房间。老爷子一家人四世同堂,自从宏村被开发出来,他们家开了客栈和饭馆,也不再耕种天地,客栈饭庄这一份收入,已令他们满足,还有乐趣有什么能超越四世同堂,平安喜乐。与老爷子闲聊,得知宏村的每年门票税后收入的百分之八会分给村里,但是村里所有的房屋外部都不得翻新,所有的菜园都不得扩建,任何原有的东西都不得改变,只是为了保持这种古老的风貌。这样一个景点,扭曲了他们的意志。
几天的阴雨天气,终于在我们抵达黄山脚下的时候结束了。
爬黄山的时候,看到许多与我同行的老人白发苍苍,虽然他们跟不上我的步伐,但是丝毫也没有退却的意思,即便山路陡峭崎岖,走起来举步维艰,但是他们依旧顽强的前行,并且坚持第二天早早的起来爬到半山腰去等候日出。我十分敬佩这种精神,不知道等我到了这般年纪,是否也能够有这份精力。我一直觉得,旅行要趁年轻,趁我们精力旺盛腿脚灵便的时候,等我老了,恐怕既无心也无力再去周游世界。
我翻越了黄山大大小小的有名的山峰,等下到山底的时候,我的腿已经承受不住,我自认为我走过五湖四海大江南北,腿脚向来好使,一般人根本跟不上我的步伐,可是这一次,我真的吃不消,下山后的两天,我的腿是废了的,走平路无碍,但是只要是上坡或者下坡,腿就特别痛,我强忍着这种痛,提着旅行包蹒跚着走过景德镇古窑,九江和庐山的车站。直到回到武汉的第二天,这种疼痛才消失。
下山的途中遇到一位东北大姐带着一个西班牙姑娘,得知她们是在车站偶遇的,东北大姐完全不懂英文,西班牙姑娘完全不会中文,但是两个人就这么一路结伴着上山下山。我虽然走过将近三十个国家,可是我的英文也烂的一塌糊涂,大姐让我与姑娘交流,我有些无所适从。但是还是了解了些基本情况,姑娘工作一年休假一个月,目前来中国已经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已经去过西安,九寨沟,苏州,黄山。眼下下山要赶去北京,她的一位朋友将在后天凌晨飞抵首都机场,姑娘说:两个人一起,将不会再这么孤独了。
大姐见我也能跟她略作交流,与我相约在屯溪再见面,然后我匆匆下山,因为我的朋友坐缆车下去,已经在宾馆里坐着喝茶了。
我在屯溪火车站与大姐和姑娘碰面,姑娘定的是次日上午九点左右的火车票,第三天凌晨五点抵达北京,但是那时候她的朋友也正好下飞机。所以姑娘跟我交流,询问有没有什么方式可以提前抵达北京。然后东北大姐去车站咨询处询问之后,我们设计一个中转方案。买了当天晚上七点半左右黄山开往合肥的卧铺,姑娘可以乘机休整一下,这趟车预计夜里三点左右抵达合肥,再买了第二天早晨七点半合肥至北京的高铁票,大约三小时可抵达北京,这样,姑娘可以在次日中午时分到达北京,不会耽误去机场接朋友了。买到车票,计划如约进行。然后大姐坐车去杭州,我则买了去景德镇的车票。我这么撇脚的英文,偶尔也起了作用,关键是,当我能够为别人提供帮助时,总有些热血沸腾。
旅行,有浮光绿影,也有一瞥惊鸿。前者只是点缀,我更喜欢的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