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大殿,穆穆佛堂,钟鼓交替,香火缭绕,本是一幕安详幽静的修行之所。有道是“盛世参佛,乱世求命”,只有太平盛世下的百姓才会修庙敬神,求一隅平安富贵,赞当世年华鼎盛。
而聊斋中的聂小倩,害人之地却是一处庙堂!虽说是被威逼胁迫,但庙堂之中岂容鬼怪作乱。那神坛之上的神佛玉帝,法相何在!?
庙宇祠堂本是人们礼佛敬祖、祈愿修行的地方,庄严肃穆,法相无边。人们在这里修善缘、求平安、树功德,哪里能想到这里也会是鬼魅丛生、害人性命的地方!
《西游记》里也有借寺庙害人的描写,如鼠精害沙弥,假雷音寺等,可见寺庙是个“好去处”。这些精怪们借着救人苦难的神祗行害人之实,确实比森森幽林、凄凄墓地更具欺骗性。
书中说宁采臣“解装兰若”,在寺庙里放下行装准备借宿,“寺中殿塔壮丽”,“修竹拱把,下有巨池,野藕已花。”此情此景,非大寺不可有,方圆百里,必有名望。然而“蓬蒿没人,似绝行踪”,野草都有一人高低了,可见此院荒废时日不短,已经没有沙弥头陀在此居住了。壮丽寺院为何荒废,是否和鬼怪有关?大概金华当地人是知晓的。只不知寺院正殿神坛上的佛祖观音是否知晓!
聂小倩说她取人性命是有套路的。先是以色诱人,“狎昵我者,隐以锥刺其足”,猎物上钩则扎人脚跟吸血取命;再是金钱利诱,“惑以金”,留之则掏人心肺杀人夺命。杀人取命还要找到人的弱点,比之豪取强夺的山匪野贼和欲加之罪的蛮官酷吏,这鬼怪也算是很有“内涵”了。受害人因贪而死,实是罪有应得啊。
这杀人的理由不知是否获得了寺院驻神的“首肯”,还是神灵业已默许?反正是杀人已不在少数,驻神也并未干预。
谁曾想,这洗涤灵魂、救人苦海的修行之地,却是夺人魂魄、勾人性命的阎罗之路!
这庙堂之祸,害人匪浅啊!
上至神佛玉帝,下至土地城隍,三界众神无不受人香火,奈何弃神祗与鬼怪,置信徒与苍生于不顾!且不说救人于水火之责任,只是弃百姓于苦难就是大大的有违天道了,更不要说为鬼怪妖魔提供庇护!
我不知道神怪的世界里有没有法力约束和责任追究,在励志和救赎的故事里,一切苦难都是神佛降下的磨练和前世今生的因果循环。所有的功劳都是神仙的,而一切苦难则归于众生。
故事不是现实,现实社会里有所有解决问题的规章制度和约束人性弱点的法律法规。
但现实却和故事出奇的相似,人民供奉的某些高官犹如神佛,一笑一嗔间可定人富贵前程,一举一动间可使百姓流离失所。所有解决问题的规章制度和约束人性弱点的法律法规都被放到了博古架之上,沦为摆设!
原铁道部部长、党组书记刘志军拍板上马高铁工程,一纸合同便可给某人30多亿的非法收入。国家药监局原局长郑筱萸,利用职务便利为药企谋利,在全国换发药品生产文号时降低标准,导致假药横生、管理混乱,置百姓生命健康于不顾!视国家规章制度为儿戏!
各地为政绩工程而大肆拆迁民居和遗迹的官员更是比比皆是!比如南京市长“季拆拆”、四川省委副书记“李挖城”等,这些以城建工作获得升迁的官员,最总也落马于城建。
这些贪官污吏居庙堂之高,却罔顾国家与人民,害亦匪浅!
贪官之祸犹可怕,庸官之祸也为害不浅。
大到国家社会,小到单位集体,主事之人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或是任人唯亲、不图进取,或是任由朋党结社、打压贤能,必是百姓部属之不幸。
因为中国从来都是人治的社会,依靠道德修养和自觉自律来完成庙堂之业,大概是非常不靠谱的。
燕赤霞之于宁采臣,宁采臣之于聂小倩,都是一种幸运。一个“被妖物威胁”的灵魂,遇到了一个“廉隅自重”的男子,得于“拔生救苦”。一个奇人的杀妖宝剑、噬鬼革囊,倒是成全了一段“人鬼良缘”。可恨那追逐而来的血舌夜叉,竟敢跨地区“追捕”,其胆量和如今的某些地方警察倒真有一比。
但一个人的命运前程和价值发挥,仅仅依靠“幸运”是不够的。一个燕赤霞是无法挽回和重塑庙堂声誉的。否则,兰溪主仆便不会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