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英]哈罗德·斯特普尔斯-史密斯
出版社: 花城出版社
译者: 麦胜文
出版年: 2019-10
定价: 58.00元
丛书: 西方文献中的近代广州
ISBN: 9787536089020
本书由近代英国人哈罗德·斯特普尔斯-史密斯的两本日记组成,第一本日记以大事记的形式,记录广州沙面自1859年成为英法租界起至1938年广州沦陷前为止的发展历程;第二本日记以日记体的形式,记录1938年9月至10月广州沦陷前后所发生的历史细节。作者出生于广州沙面,是沙面发展建设重要的参与者和见证人,他以特殊的英侨身份和视角,描述记录了不一样的近代沙面发展的历程,以及亲身经历、观察、记录了广州失守前后的重要历史,沙面一带的普通人或逃亡、或互助的历史细节在他的日记中得以详细记载。作为沙面历史研究的沧海遗珠,具有宝贵的历史文献价值。
★本书是罕见的外国人记录沙面发展和失守前后时期的日记,书中大量资料汇总,生动的细节描写,为沙面历史研究提供了新的素材。
★本书首次翻译成中文,方便华语世界的读者和研究者们进行阅读和研究,对广州沙面历史的挖掘、研究的推进大有裨益。
序
程美宝
在广州任教二十年,认识了不少“广州仔女”,麦胜文是其中一个。我所说的“广州仔女”,是指那些20世纪70—80年代生于广州或至少是长于广州的年轻人。他们热爱这个城市,看香港电视剧、听粤语流行曲长大,以讲广州话、身为广州人为荣。他们当中的好些人甚至会寻访旧人旧事,着力收集文献,锲而不舍地探问这个城市的前世今生。
胜文在2008年秋给我用英语写的第一封电邮,就是这样介绍自己的:“I'm a 26-year old native Cantonese ...I have deeply fallen in love with history since I was very young ...(我是个26岁土生土长的广州人……我从小便深深爱上了历史……)”接着,他说自己如何与西关和东山关系密切,因为他初中和高中分别在位于荔湾区的广东广雅中学和东山区(后合并到越秀区)的广州市第七中学就读。两家学校皆历史悠久:前者的前身是1888年两广总督张之洞建立的广雅书院,后者的前身是1888年美国南方浸信会创办的培道中学。胜文写到这两家中学的历史,不无自豪之感,还特意用粤语拼音标记出它们的名字——“Gwong2 Ngaa3 Syu1 Jyun2(广雅书院)”和“Pui5 Dou6 Zung1 Hok6(培道中学)”。看罢这封电邮,我知道,这是个“die hard(死忠)”的广州仔。
胜文从中山大学历史学系网页上看到关于我的个人介绍,得悉我也涉猎一点广州近代史,“感到十分兴奋”,便给我写了这封长长的英文电邮,介绍他的个人背景和他在《广州英文早报》(GZ Morning Post)上刊登的有关广州文史的文章,并希望能跟我约见,好当面分享他的研究资料和体会。我们未几便约在中大的永芳堂会面。还记得他在黄昏时段下班之后,拿着一大批老明信片来到我的办公室,如数家珍地向我细诉他所知的各种广州历史细节。我们自此便成为朋友,在很多与广州文化有关的讲座或其他场合中总会碰上,他也会非常慷慨地与我分享他的所知所见所闻。
胜文对沙面情有独钟。他利用业余时间,循各种途径搜集与沙面有关的文字和图像资料,力图将沙面每一栋楼房、每一个桥墩的历史都考究清楚。尽管他的职业与历史研究无涉,本科和硕士都不是念历史而是外语,但他的英语训练却恰恰有助他阅读和理解沙面的英语文献,并且能够在线上线下的英语世界中搜索材料和建立人脉。胜文对沙面深刻的认识与感情,加上在中英文世界两方游走的能力,促使他将英国人哈罗德·斯特普尔斯-史密斯编著之两本流通不广的作品翻译成中文,合为《沙面要事日记(1859—1938)》,在广州出版,以飨中文读者。他请我为此译著写序,也让我这个对沙面认识有限的历史学徒先睹为快。
《沙面要事日记(1859—1938)》(以下简称《日记》)尽管篇幅不长,但披阅一过,也让人感慨良多。
《日记》第一部分实则是大事记,粗略勾勒了沙面自1859年成为英法租界起至1938年广州沦陷前的发展历程。在曾任沙面英租界工部局主席的斯特普尔斯-史密斯笔下,他的“沙面发展历程”实际上是综合前人所述和自身亲历,以及沙面英租界工部局一些文件记录的事件重组。有趣的是,出现在大事记的第一个小标题是“广州花园基金”。据作者说,广州商馆区和花园在1856年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被烧毁后,“中国政府连本带利向英国当局合共支付了超过2.5万银圆”,其中的一半,部分用来资助美国居民建造协和会堂,部分放在汇丰银行做定期存款,“每年支取利息给工部局,作为维护沙面道路和桥梁的基金”。原来,那个我们在以广州商馆区为主题的外销画中经常见到的“美国花园”和“女王花园”是“有价”的;所谓的“花园基金”,其实就是沙面英租界运作经费的第一笔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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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作者记述了一些筑建沙面、拍卖地皮、建造公共设施的情况,还谈到不同国籍居民间的合作与矛盾。这类课题,我们固然可以系统地利用档案材料加以研究,但作者以当事人的视角,也引领着我们去发现一个我们不一定会注意到的沙面——一个生机蓬勃的世界:有乖乖的奶牛,有难驯的小马,有破坏嫩叶的甲虫,有啃光树皮的山羊,还有偶尔迷恋上某种食物便可能对树木造成伤害的绵羊。这一切,都围绕着“花园基金”斥资在沙面各条道路上栽种的645棵树发生。从作者列举的树名——蒲桃树、大叶榕树、黄皮树、凤眼果树、芒果树、枇杷树、柳树——我们看见的是活脱脱一派岭南风物的景象。的确,道路井字排开,两旁婆娑树影,也是我们今天走进沙面的第一印象。不过,“印象”经常具有误导性。比如说,我们总以为住在沙面的居民以外国人居多,但至少就英租界而言,据作者记录的普查结果,1911年至1937年间,英国人与中国人的数量比例经常是三四百与一千多之比!从《日记》的第二部分可知,这些中国人除了公司雇员和家庭佣工,还包括许多妇女和儿童,也就是他们的妻子和儿女。这些都是我们过去不一定会注意到的现象。
《日记》第二部分,则是作者1938年9月28日至10月29日广州沦陷前后在沙面的经历。有关抗日战争包括广州沦陷的历史叙述,一般都会遗忘了沙面这个“角落”,但对于沙面居民来说,这段日子当然是同样难忘与难过的。从作者的叙述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一旦驻守广州的英国炮艇被派往香港,沙面居民会是如何的不安。读着他的文字,眼前仿佛出现珠江航道遭到轰炸,码头上停满大大小小来自英国、中国澳门和西江的轮船的场面,耳边犹如听到人们争先恐后登船,因被驱赶又或因船家漫天要价而无法撤离的哀嚎。
1938年10月20日,作者记载道:“与往常一样,广州的官员们早早地逃离了广州这艘‘即将沉没的轮船’。他们绝大部分人于下午6点乘坐汽艇,前往梧州或者更远的地方,丢下了广州和一众市民听天由命。”10月21日,作者登上沙面汇丰银行大厦楼顶,“目睹了原广州市政府极度愚蠢的做法。他们把市政府办公楼、发电厂和工厂等设施都破坏殆尽,令人非常痛心。到处都是爆炸……下午大约3点,有传言称在太平路上看见了日本人。随后证实广州已经被弃守,或者说是被出卖,无论你们喜欢哪种说法都好。虽然我以前见过很多‘买卖’,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也不能相信会有这样一场廉价买卖,廉价到没有付出生命的代价……除了平静和传言,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已经成为事实,日本人终于来了”。读完这两段,我突然明白,所谓“沦陷”,固然是指外敌入侵,但也是平民百姓遭离弃、出卖,被有组织的焦土政策蹂躏的代名词。作者告诉沙面岛上几乎要哭出来的中国雇员,“除了丧失对祖国的自豪感,没有太多事情值得去担心;所有已经发生的事情很可能是早有预谋,我确信广州今后将会变得更好”。
是的,我也确信广州今后将会变得更好,只要我们有更宽阔平和的空间,让像胜文这样的年轻人发挥他们的智慧与心力,实实在在地为他们热爱的城市积累点滴。广州,这座“中国最美丽和最古老的城市之一”(作者语),一定会变得更好。
草于省城以南125公里大埔马窝蜗居
2018年12月14日
作者简介 · · · · · ·
哈罗德·斯特普尔斯-史密斯(Harold Staples-Smith,1878—1972),英国人,生于广州沙面,长年担任的哯洋行(Deacon & Co.)主要合伙人,同时兼任沙面英租界工部局主席或委员多年,既是当年广州地区外国人社群中公认的“老广州”,也是沙面发展的重要见证者和参与者。
本文来源:金声木铎、豆瓣读书
转自:“书斋里外”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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