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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列车

    类别:散文 作者:红萼成忆 给他发短信 日期:2014/9/11 20:22:23 网友阅读:713次 网友推荐:1次  字号: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之岁月回归

    行李箱的双轮那么灵活,碾出站台里的人群急切的节奏,延伸到列车站口时戛然而止。就像一个女人的高跟鞋突然断了鞋跟,决绝得没有余音。

    车厢里,只剩下陌生人的随机排列。列车开始从这座城市出发,带着一个陌生女人离开这座城市开始回家。

    熙熙攘攘中,她形单影只得失去了姓名,只保留了人潮中的背影,正心无旁骛地赴往停站的列车,仿佛目的地就是那趟列车,至于终点站,是莫测的未来。

    恰巧,她一路思绪万千,解读着这个陌生女人的匆忙,在无人知晓的时空经纬里,只有她懂得,她是一个独行了很久的女人,独行在陌生的周围,做一个陌生的女人。

    有时候,我在心里调侃着自己的落寞,试图从更局外的角度看待自己内心的各种微妙。我用女人天性使然解释自己,一切的多愁善感,不仅有了十足的存在必要,而且值得任何一个女人去拥有。而这个女人身上,似乎是哀鸿遍野,绵长得近乎药石无灵,更多时候,敏感得如同惊弓之鸟。

    明明知道自己是等得太久了,却仍怀着一种清教徒般的偏执,不厌其“繁”。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还等什么。经年已息,尘埃落定,来月随缘,与老同荒,这样毫不突兀的时间轮廓,即使是还有沧海桑田,也是我只愿意去描摹的岁月脸谱。

    有些人,有些事,我早就没等了。只是,此时的一切追溯到那时候,由来已久,潜意识里的习惯就根深蒂固了。习惯的等待,反而成为平静的苦撑,撑在没有牵肠的闲月里,不让歇斯底里的孤独,潜滋暗长。而现在,等待的情结,非但没有被时间消磨得日见其微,反而变成一种浓浓的怀旧,越久越经典。

    到此刻,我也拿自己没办法了,灵魂一直这么不安挣扎,自行压制无法让它罢休,只会让它愈发趋近疯狂,愈发喧嚣在这具需要平静的躯体里。

    如果理智要失控了,就随它吧,即使我粉饰得再完整,也无法还当下太平,思想纷乱不休,尽可成全一个女人的至情至性,也算名正言顺的女性情怀吧!

    对于这座城市而言,来来往往的人只是茫茫然如一物,可是我却总是忍不住一遍一遍地重游,用触景的方式,看看自己是否已忘尘,忘忧。我不再害怕铺天盖的的伤情,只怕自己真的忘情而忘乎所以,等到有一天,撑不过凋零的季节,叶落时,却不知道归根。

    列车平稳地渗透在这个城市的血液中,由心脏扩散到四肢。我开始感觉,我不是要离开这座城市,而是和这座城市之间进行了一个短暂的别离;我甚至觉得,我不是在这座城市里失去了那段爱情,而是这座城市为我托举了一段伤痛的爱恋。而这趟列车一次次载着我的灵魂,回忆着曾经我在窗前翘首以盼,却最终一啸而过的风景。

    我想,我真的爱上从这个城市出发的列车了,也一并爱上晚点时毫不意外的等待,姗姗来迟的风格,以及仍不倦怠的等候,像极了爱情里痴男怨女的故事,有些俗套,却也有些天然的煽情。

    其实,没有人真的会没有理由地等待,更重要的是,一个真正懂爱的女人绝不会用无望的等待凌虐自己的心。孤独是尊严遗世独立,而不是本性不谙世事,所以,当等待没有必要,孤独就变成需要,而不是惩罚。事实上,对于那个人,我早就不等了,可是我还停留在那一年的记忆里,舍不得走。真的很难放走,那段最美年华里的遇见,任由奈何不了的情绪,让心欲罢不能。

    列车不疾不徐地速度,恰好容纳了这颗不悲不喜的心,对所谓他乡故地忘情地剥析分离。如果可以,我希望袭来一场我从不认识的人潮,那样我会毫不犹豫地潜入其中。也许,只有当眼前都是不问曾经,不计未来的来来往往,才能真正不去理会那些甚嚣尘上。孑然一身的现在,没有琐碎的周遭,只剩下一颗仍然可以深爱的灵魂,紧紧抓着气若游丝的信念,在每一次夜深的时候,驱逐暗涌而来的寂寞,直至夜一深再深。

    一直以来,都不想直对纷繁复杂的世界,在人群中来回走动了这么久,逃避现实的距离却没什么实质的改变,真的有所改变的时候,结果却并不是我想要的。

    想找一个安静的角落,安置只想自处的心,周围被我过滤得一彻到底,直至,一份讳莫如深的相知也留不住了。两个人的时候,为了爱另一个人,爱得不肯疲惫,不知道疲惫是已经过去了,还是还没来;一个人的时候,为了忘掉另一个人,忘得不能安然,意识总是无眠而息,忘记了白天与黑夜的不同。一个总是失眠的女人,因为爱,也因为不爱了,或者说,一直有一个骚动的灵魂,不安分地醒在漫长的夜里,折磨这个神经质的女人。

    那是一个令人动容的女人,无关性别,关乎移情。谁曾想,当我自己成为那个神经质般的女人的原型,身陷囹圄还怎么抽身为自己动容。

    这么多年来,身边的人,来了又去了。就像每一次列车,可以为了任何一个陌生人停留,却永远不会记住一个离别的游子,永远不会为了一个游子的归来等待,即使有人一辈子都记住了某个城市的列车。当列车再次认识了我,不管是带不走的,还是留不住的,我都将它和这次旅程一起捆绑,归置为生命的过客。

    时间过了,车开走了,人又去了,我也要离开了,不以某一个人,某一个地点为原点,只是简单地随着时间盘旋,在列车靠站的时候,或是启程,或是停留。

    一天又一天,我离群体的世界越来越远,远得身边那些年的守候都变成过客,远得为自己、为别人写过的诺言,都模糊不清、没有了兑现的期限。

    或许,总有一天,我离自己的世界越来越近,近得将自己完整地交付给某一颗真挚的心,然后,让心无微不至地贴着某一个坚韧的灵魂,然后,我看到越来越清晰的自己,已经纯粹得只有自己辨认得出来。即便很多时候,可以看到的只剩下飞蛾扑火后残骸坠余的火星子,还有隐约的生命,或明或暗地生动,或深或浅地呼吸。

    大城市的繁华朝着列车相反的方向后退,更确切地说,是在提醒我,我从不属于这座城市。我的爱情在这里一病不起,可是一贫如洗的灵魂舍不下它,我必须带着它离开这里,为了更好地疗伤。不管是来,还是走,自由总是沉默不语,不管是得到,还是失去,自由还是自由的真主,从来不会因为离开的心不够虔诚而背叛。

    回想当初,为了抓住瞭望世界的机会,倔强地不理会一身的伤,埋身于那个于自己而言没有感情的城市里,只为了逃离。将自己放逐在一场拥挤的华丽中,总能轻易领会到这个城市真实的性情。无处安放的欲念,蠢蠢欲动,浮现在人们迷乱却诚实的眼神里,在人群中摩肩接踵,肆意碰撞。

    年轻的时候,欲望是心脏的保鲜剂,欲望都没有了,心就会死掉。贪婪浓郁的世界,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正如人活着不能够一无所有。人可以是自私的,但是人不可以只是自私的。现实中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敢作敢当,敢爱敢恨,何尝不是因为不顾一切的私心,只不过很少有人不惮于展示出来 。

    例如,在爱情里,一生所求,不一定是成为彼此的一生所爱,但至少,爱得深的当下,被爱的回应,还为时不晚。人与人之间因为差异化的需要,彼此相互靠近,交集然后同化,抑或是交接,转身各奔前程,谈不上结局是好是坏,值得与不值得。

    直至离开的时候,我了解这座城市的所有成本,是时间,可笑的是,我不想蹉跎岁月的方式,只是衍生更多了的哀愁和迷茫,就这样,不遗余力地得到青春渐行渐远的真相,在一场结局不算美丽的等待中,未老已旧的年华,掸去更尘,已是美丽不可方物。从此以后,这是一段值得缅怀的时光,真真切切地存在过去,明灭不定地闪烁着一个女人明媚的忧伤。

    列车还未开始减速,我已经感觉到熟悉的城市气息,氤氲在晴好的光线里,轻盈地浮动。灵魂上的潦倒不安在这种环境里,显得多余了。一切亲切得像是我自己的一部分,连站在这座城市的马路上,都能感觉到尊严被正视。

    也该是时候了,该是时候去看一看许久不见的陈年遗迹,去寻一寻当初不堪重负的沉痛落寞,去清一清仓皇离开时的遍地荒芜。没有人能够埋葬过去,就算是残存的一点记忆,也不可能让未来一走了之,无根可寻。

    这颗失神了的心,终究是要归属原形。

    靠站越来越近,视线所及却越来越没有焦点,唯独心里有一个逐渐清晰的位置,所有的感觉,似乎朝着某一块,不期而遇。

    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唯独看见了我的心跳,如同一场温馨的重逢,发生在阔别多年的地点。

    当年,有一个纯真的孩子,跑得飞快,终于追上了列车,还不忘对这座小城告别——记得,我们不见不散。

    是的,她还记得——久违了,我的城。她还是回来了,这个女人这样一想,就幸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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