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库卡搬进我工作的这个小区之后, 每次我从山上散步下来,在南门总能遇到一只棕色的长毛松
狮。这是一条尚未长大的小狗,不怕人,每当我用手摸它的头,它总是会摇摇尾巴,然后跟着我走一段
路。小区里的人跟它都很熟,都常会逗它,可是我们没有一回见过它的主人。(听说是库卡的女儿养的,
小狗的毛被梳理的很整齐,也很干净)如果有哪个人起了贪心,把它抱走了,也是没人知道的。这是一只
行动充分自由的狗。就像乡下的野狗。
农村人对待动物向来是一样的态度,不管是逮耗子的猫,耕田的牛,拉车的马,还是看家的狗,都是
为人服务的。它们一旦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往往免不了被抛弃的下场,小时候去大村子里赶集总是会看到
有卖老黄牛和小乳羊的,这是生存法则教给人的方式。屠宰对他们来说从来都是家常便饭,不会有丝毫的
犹豫。现在每天的早上,或者傍晚,我也常在小区里遇到其他人出来遛狗,遛狗是一种生活方式,城里人
对待动物更像是对一个朋友,一个宠儿,一个陪伴。重来都是形影不离。
于是当玉林出现狗肉荔枝节的时候,这些爱狗人士们便愤怒了。那些可恨的侩子手挥舞着手中的刀,
就犹如插在他们胸口的一把剑。那些商户被影响了生意,也联合起来对付这些爱狗的人,于是做出更凶残
的事情。双方寸步不让,似乎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这让我想起一年前活熊取胆的事件。当记者爆出那残
忍的一幕,看客们也是愤怒了,他们下意识的认为,那种取胆方式太过残忍,虽然归真堂一再解释活熊取
胆技术已经基本达到无痛的地步,并组织人去现场观看,但这仍不能抵消人们的愤怒,这些人叫嚣着要阻
止归真堂的上市。这个事件最后是以归真堂的熊胆销量上升而滑稽的收场,毕竟在中国买一个放心的值得
保障的产品不容易,活熊取胆让这些人看到了归真堂药品的可靠性。
我们的热心总是过于短暂,最后我们的行动也背离了我们的初衷。 那些去玉林抗议的爱狗人士们的初
衷又是什么呢?生存的权利还是自由的权利?每个人都有按照自己习惯的生活方式活下去的自由。我们追
求自由,也享受自由的平等,更应该尊重别人拥有合理的自由的权力。我们尊重自然法则,理解弱肉强
食,生老病死,却本能的不愿看见弱势的一方受到伤害。我们理所当然的吃着烤串,喝着啤酒。雅兴一点
的吃牛排,粗野一点的吃野味,内心从来都不会有半点的不安。此时的我们又和那些屠宰的侩子手有什么
区别呢,二战期的首犯可是那几个重来不亲自杀人的东条英机们。我们举着道义的大旗去讨伐别人,却在
那些影影措措中看到了我们自己的影子。自由的权利是我们最难得啊,我们追求它,却重来不舍得把它分
享给别人。
我记得看过一档外国综艺节目,一个屠户每年都会自己养一头小猪,早晨的时候,下班的时候,他都
会牵着它出去溜溜,他跟好几任猪都产生了很深厚的友谊,散步的时候总是形影不离。可是当一年快要结
束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杀掉它,很多人都不解,这个屠户却看的很淡然,我是个屠夫,它是头猪,角色
注定了我会杀掉它,这是我的职业,而这一年来我们都给予了彼此很大的快乐。我由衷的佩服屠户的觉
悟。世间很多事物已经被人为的定性了,它们的出生就预示着结束的到来,就像春天撒上种子,秋天收
获,砍去秸秆,种子的一生也就结束了。而那些狗又何尝不是呢,他们作为宠物狗出生,一生就会荣华富
贵,作为看家狗出生只能兢兢业业不能出半点差错。作为被食 的狗出生,吃就成了它的全部,当它长大
了,生命也就该结束了。外国是没有肉食狗的,所以外国人都不吃狗肉。
如果你能平等的看待这些事物你就不该感到悲伤了。而那些宠物狗更像是解放的奴隶,它们拥有更多
的自由,更好的生活方式,可是它们仍然依附于人,永远不可能成为独立的,自由的狗。而那些底层的狗
只能干些出劳力的活,也很难成为一只解放的狗。不管怎样它们都是没有自由的,隶属于他们的主人。而
这些所有的奴隶主们都是一样的,通过买卖或赠予来获得这些奴隶。现在一些拥有解放狗的奴隶主们叫嚣
着要解救另一些奴隶主的奴隶们,这是同一阶级的内斗,却要给对方戴上道德的帽子。
在人心中总有让别人隶属于自己的潜意识,所以我们总会限制他们的自由。如果能平等的看待一切,
让所有的这些解放的宠物狗们像库卡家的小松狮一样自由自在的行走,而不是把他们当成隶属品,那就是
对它们最大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