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后,林思成就象一只久困笼子里的小鸟突然被放飞那样,一切都让他舒坦自在,他独自一人背起行囊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旅行。来到离别八九年的合肥,林思成的思绪象阵雨吹过久旱的旷野,心中的思念任意地泛滥决堤。
刚到合肥时,林思成还是一个懵懂的小男孩,对大城市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一有空他就到马路旁看奔驰而过的汽车,有时还会手舞足蹈地跟着汽车跑。有一次正当他兴高采烈地盯着汽车跟着跑时,一不小心与迎面而过的小女孩撞上了。他俩都跌坐在地上还没等林思成放声小女孩就嚎嚎大哭起来,“咔嚓”刚才的汽车撞倒了路边的一棵大树。树左右摇晃着“唿”的一声倒在他和小女孩的不远处,小女孩停止了哭声瞪者眼睛看了看倒下的大树又看了看林思成。假如那时他们没有撞上,也许…。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吧,就这样认林思成识了那个爱哭的女孩:莹。在成林思成长的岁月里那是一段永远也抹不掉的回忆:他们一起蹲在路边看疾驰而过的汽车,一起躺在绿茵上畅想长大后的梦想;他们一起看傍晚的云彩,一起数着星星;他们一起看月亮爬上树梢,他们幻想长双翅膀飞上月宫陪伴嫦娥。时间就象流水一样淙淙,丝毫不流半点挽留。两个月后,林思成在相约的老地方等她,可一直到天黑她都没有出现。后来他听说她和父母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但大家都不知道究竟在哪里;后来又听说她回到了老家学习成绩很好;再后来听说她住进了医院——那时林思成已走出了高考的考场。一颗思念的心久久地难以平静。
林思成站在他们相撞的地方,看着不远处的参天大树,脑海中满是童年的记忆。在合肥的日子里他整天打听着莹的消息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下落。莹,你到底在哪里?远方的你,还好吗?他在心中一遍遍地默念着。
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林思成兴奋地蹦起来,十二年的寒窗苦读终于看到了收获的果实。如果莹也参加高考的话现在也会和我一样的高兴,林思成心想着.在临行前的那段日子里他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河边的草地上看落日西下,看月伴树梢;想着莹,想着上了大学的她……
刚踏入大学校门的是林思成如此的好奇正如当初刚到合肥时一样,什么都想试,什么都想抓在手中不放,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傲慢。他想如果是莹她也会这么做,毕竟他们那时也谈到了大学的生活。当林思成积极去参加校编辑部的招聘时竟意外地发现一个长得和梦中的莹一样的女孩:她的额头也有一道月牙儿的胎记。林思成瞪着眼睛看坐在他后排的她,全然不顾教室周围异样的目光。难道她真是让他魂牵梦絮的莹吗?林思成不断地问自己。女孩害羞地低下了头用余光扫视着他,林思成却仍然死死地盯着她不放不自觉地喊出了声“夏莹”她抬起头他淡淡一笑,那双清澈的眼睛让他陶醉,“同学,对不起,你好象认错人了?”女孩银铃般的声音让林思成沸腾的心凉了半截。林思成没有say sorry,也许是忘了,也许就不知道怎么解释她竟如此地像他梦中的莹。听完她的自我介绍才知道她是英语学院的叫“夏雪”竟与莹一字之差!——也许老天就是喜欢编织无数的巧合。多好听的名字,如果她就是莹的话那该有多好…,正当他陷入沉思时,“喂”夏雪推了林思成一下,“夏莹是谁?她长得很象我吗?"他狠狠地点了头。
在以后的校园里,林思成经常看见夏雪灿烂的笑容,看见她调皮地追逐着她的同学。他总是这样偷偷地注意她,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喜欢上了眼前的这个女孩,那夏莹怎么办?也许夏莹已经有了男朋友了,再说我和夏莹根本就没有什么承诺。林思成总是这样一遍又一遍想着.当林思成鼓足勇气让好友将情书交给她时,她竟爽快地回信了“恩”望着娟秀的字体他竟怀疑是否在做梦。像他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大男孩校园里随便一抓就是一把可夏雪是如此的出众……
在正式交往后,林思成渐渐地恢复了自信。他们常常手牵着手在校园外的湖边散步,他们一起看日出,一起数怎么也数不清的星星,一起相依着看小孩在湖边玩耍。有时他们躺在草地上说着莹的故事。雪总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从不插话,也不生气。她习惯地说:“莹在你心中应该是第一位的”。林思成有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她:“你就不吃醋吗?”雪假装生气地咕着嘴,不久就嫣然一笑。“她应该比我重要”有时候雪总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让他摸不着头脑,有时她说到动情初还偷偷地哭——好象她比林思成自己还思念着夏莹。
大学的三年里,在雪的陪伴下时间飞逝。林思成和雪已无话不谈,她从不要求他做什么,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停地重复他和莹的点点滴滴,这让林思成很困惑,也很迷茫。大四开学的时候,林思成到火车站接她,雪看见他一句话也没说满脸写着忧伤,悲痛。林思成不敢说什么一路上大家都是默默地走路。到了她的宿舍楼下,雪接过箱子望着他许久,临别时要求林思成晚上到湖边等她。他只是默默地点头,心中的疑问早已爬上额头。
这是一个无风的夜,夜空中只有几颗星星陪在月亮的身旁。林思成远远地就看见雪坐在柳树下的长藤椅子上,她好象在望着湖水发呆。当他走进时,雪转过脸——那是一张被泪水浸泡过写满忧愁的脸。林思成匆忙跑上前去拉着她的手“怎么了?”雪盯了他许久许久,“时间可以象风一样带走一切吗?”林思成被问的不知所云,“什么呀?怎么了?”他搂着雪坐在初秋的夜晚竟有一丝莫名的凉意。过了好久,雪终于稳定了情绪,“其…其实”“其实什么呀?”林思成迫切地追问道。“我和夏…夏莹是双胞胎。”林思成的脑海种顿时是一片空白,耳旁象有无数得苍蝇在蝇蝇做响。雪使劲地摇晃着林思成得肩膀,“你说话呀?说话呀?”雪扒在他的肩头失声痛哭。终于林思成知道了原来一切都是一个阴谋,都是老天和他开得玩笑!雪用沙哑的声音向他诉说着让林思成永生难忘的故事——象把刀深深地扎进他的心窝。
“其实夏莹是我姐,我们是孪生姐妹。姐姐从合肥回到老家后身体不太好,老是晕倒,到医院检查过才知道得了白…白血病。”这话在我本已滴血的心窝上又捅上一刀。我麻木地发呆。雪看了看我继续哭泣“姐姐的学习成绩很好的,如果参加高考的话…,在姐住院的日子里她总是提起你,提起你们儿时的趣事,她让我替她完成一个心愿报考她曾经来过的这个地方的大学。后来的事你都知道…”
雪望着林思成哽咽了,他低着头不敢更不愿与雪的目光对视。“当你给我写情书时,我已了解了你的一切。我打电话给姐,姐在电话那头先是惊喜接着是许久的沉默‘随便你,你…你看着办吧’。我在电话中听到了小声的啜泣,我的心冰凉凉的,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完成姐姐的梦想。所以我…。”“那…那现在她呢?”他有点急不可耐,“姐姐快不行了,我…我来之前她让我不要告诉你,但我……”.雪已哭成了泪人,林思成的眼前已是模糊一片.
当夜林思成买了两张去武汉的特快火车票,在雪的陪伴下他来到了莹的故乡.然而一切都太迟了,夏莹已经走了,已经离他们而去了。“走之前她…她还念叨着你的名字”莹的母亲哭诉着。林思成望了望趴在莹床位上埋头痛哭的雪,他静静地移动着灌了铅的双腿离开了病房。他站在医院的走廊上靠着墙壁许久许久。
如果说夏莹和夏雪是上帝遗忘在人间的天使,那么留给林思成的只能是天使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