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鲜红的气球,上面画着开心大笑的唐老鸭,隐隐约约地被谁牵着在前面疯跑,后面我大叫着跟过去:“还我气球,快给我唐老鸭……”可每每刚一触碰着,却又嗖一下子飘出好远去了,就这样,我一直追呀追,也不只是过了多久,好像重心不稳,身体迅速往下掉……
我猛一下子睁开眼,满头是汗。然后慢慢支起身子,坐起来,再把枕头立起来垫在后背,轻轻打开灯,才发现眼睛早已经模糊了。
突然间清醒过来,拉开窗帘向东方望去,此时东方的天边上刚挂出几丝儿霞光,隐约似纱,微妙如帘,朦胧若帐,这当是黎明的曙光吧?好美,好美!为什么以前就没有发现呢?原来我匆匆走过了这么多年,都未曾去留意过、欣赏过、珍惜过,任凭它的美好悄无声息地从生活的缝隙中溜走。不经意间,一滴青涩滑落脸庞,留下一道深深长长的痕,这道痕中,流过开心,流过烦愁,也流过些许淡淡的悲酸。
顽皮总是孩子的专利,一个放学的午后,几个小朋友相约来到沟底那条小溪边,高高的挽起裤管,光着脚丫在溪水里穿梭。溪底的石头被翻个底儿朝天,为了捉一只黑牛螃蟹,全身衣服被泥水浸了个透。早有大姐姐在岸边喊破了嗓子:“斌仔,再不上来,我回家告你妈去。”然后回到家准躲不过细长的桑枝条儿,痛的泪水满脸跑,边哭还边大声喊:“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最终,螃蟹成了鸡儿们的美餐,看着它们惊奇得咯咯直叫唤,自己噗嗤一声破涕为笑了,可手却正捂着被打肿了的屁股。
深秋的田野,更少不了我们的喧闹。柏树坡的那块青石板上,光溜的杏仁在几个黄毛丫头的手中跳来跳去,男孩子却扔了牛绳扎在一堆正计划着什么阴谋。一会儿,一个小丫头像是发觉了什么,马上举起拳头:“你们几个男生好讨厌,再敢从我背篓里偷草就对你们不客气了。”男生们见情况不妙,很利索地闪到牛屁股后面去了。眨眼功夫,几个调皮鬼便在草堆里打得火热了。正闹得欢呢,另一边却拍手喊了起来:“斌仔,你们家的牛跑到菜地里去嘞。”我一路疯跑过去时,早有几个大罗卜被牛从地里拔了出来,急得满头冒汗,于是我拉过牛来狠狠地揍。因为怕挨骂,立马把罗卜再栽回去,用土垒实。然后转身来警告“长舌妇”:“敢回去告状,我就把那天你抄我作业的事告老师去。”看来这招挺管用,小伙伴做了个鬼脸走开了,当然,回去没有再挨板子。可过了几天,事发东窗,栽回去的萝卜枯死了,这终究逃不了别人的眼睛,种菜的老婆子扯起嗓子长声短气地在地里大骂了一通,这才完事。
寒假当是最快乐的时光了,小孩子们总盼望着过年,因为过年就意味着有好吃的,好玩的,还能穿漂亮的新衣服。最让我欣喜的那就是过年能有压岁钱——大年初一来到长辈跟前跪拜作揖,便能讨到一个红包。当一拿到红包便计划着约上小伙伴去买炮仗——这当然是大人们所不允许的,于是只有背地里行动,但往往行动终归失败。钱最终进了家长们的口袋,这一度令我非常苦恼,于是就上演哭闹大戏,这招非常奏效,大人们最终妥协,连敷带哄地象征性给几个五毛或一元的小钞,得钱后便疯跑了去置办家当。不一会儿,便回来在这爆一颗擦火炮,那儿甩一颗丢丢炮,吓得鸡呀狗呀到处乱串,欢笑一阵子便没了,知道再不能从大人们那儿要钱了,便跑去凑别人的热闹。转眼间,寒假就这样消失在了新春的鞭炮声里。
时间啊,正如书中所说,像离弦的箭一般,凭几个眨眼,便飞逝老好远去了,任你怎样哀叹。猛回头,只捡起来些零零星星几张碎片,甚是珍惜。
梦里那只心爱的唐老鸭气球,最终没有追回来。我相信,此生再也追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