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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悲情吴钩

    类别:诗歌 作者:暮尘 给他发短信 日期:2014/11/26 19:38:30 网友阅读:546次 网友推荐:1次  字号:   

    悲情吴钩

    清冷的月光肆意铺洒在那张陈旧的木案上,炽热的打铁炉旁屹立着他魁梧黧黑的身躯,火光将墙壁印染成一片耀眼的通红,打铁声夹杂着飞迸的火星在小屋狭窄的空间里回响。许久,随着打铁台上的铁器被放入水中发出“咝”的一声悦耳的声响,宣示着一把崭新的吴钩诞生,吴钩不愧是吴国最骄傲的利器,在月光的照耀下,这把刚成型的吴钩散发着一丝寒气,他满意的抚摸着这把倾注了他多日心血的杰作,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他叫寒成子,吴国最负盛名的铸钩师

    森严肃穆的朝堂上,吴王夫差轻抚着这把刚呈上来的吴钩,满意的点了点头,跪在堂下的寒成子看到夫差表情后暗自松了一口气,夫差向侍从吩咐了几句,侍从便很快取来一柄裹着红布的宝剑,当寒成子看到侍从取来的剑后,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认识这把剑,号称越国第一神兵,名曰襄鸿,吴国善铸钩,越国善铸剑,襄鸿无疑是越国最上乘的宝剑,一直以来都是越王的佩剑,如今越国虽然已经兵败向吴国称臣,越王勾践甚至被迫把襄鸿剑上贡以求保命,但是就是这柄襄鸿剑却让夫差耿耿于怀,襄鸿剑的大名天下无人不晓,夫差为了从心理上让越国臣民屈服,所以才想寻求一把上乘吴钩将这柄代表着越国最后尊严的宝剑斩断,但是一直到现在,各地呈上的吴钩无数,却无一能伤到襄鸿剑半毫,甚至多数在剑锋下瞬间折断,这一切,震惊了吴国朝野,以至于被视作对吴国的侮辱,夫差的耐心早已快被消耗尽了,今日,他还要再试一次••••••。

    夫差命人拔剑出鞘,自己手握吴钩,使出浑身的力气狠狠的砍向襄鸿剑,朝堂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听“哐”的一声,吴钩竟然在与剑锋接触的地方裂了一条口子,尔后齐刷刷的断成两截,众人皆惊,堂下的寒成子更是吓得脸色惨白。

    “哼,如此劣品竟敢拿来戏弄寡人,来人啊,拖下去砍了!”夫差脸色铁青,愤怒地吼道。

    “大王且慢,”一旁的大臣伍子胥发话了,“寒成子不过一介草民,如何敢戏弄大王,我看,还是这襄鸿剑太过锋锐,寒氏素来为我吴国第一钩师,所传必有其他铸钩之法,不如大王在给寒成子一个机会,令其重新铸钩,倘若不成,再杀不迟。”

    看着自己的重臣伍子胥也来求情,夫差平复了一下情绪,对着瑟瑟发抖的寒成子道:“既然伍大夫也说话了,那寡人就看在伍大夫的面子上再给你一个机会,你速速铸成新钩,若再不成,定杀不饶!退下吧。”夫差挥手示意寒成子退下。

    如豆的灯光下,寒成子回想起白天朝堂上的一切,不禁又冒出了冷汗,想端起茶杯,却一颤抖不小心将茶水都泼在了桌上,寒成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半生铸钩,如今却毁在铸钩上,想到自己的妻儿,他不禁掩面而泣。这时,妻子推门走了进来,看着丈夫悲痛的样子,想到必定是今日献钩不成,妻子轻轻地将一件外衣披在丈夫身上,轻声劝慰起丈夫来。

    “夫君,是不是今日献钩•••••••”妻子欲言又止。

    “唉,想我寒氏世代铸钩,今日却无力铸成一把让大王满意的钩,大王一时气下要将我治罪,好在伍大夫相劝才得以保命,大王命我重新铸钩,若不成,则•••••,唉!”

    妻子听完,双眼早已噙满了泪珠,“夫君,这,到底要什么样的钩才能让大王满意啊?”

    寒成子把襄鸿剑和吴钩的事都告诉了妻子,言罢,夫妻二人都已泣不成声•••。

    阴暗狭窄的打铁房内,寒成子呆坐在木案边,火炉没有点燃,炉坑内是的一层灰烬和未点燃的焦炭,不知历经多少年的烟熏火燎,炉壁上也是聚集了厚厚的黑色余烬,面对这些曾经他最熟悉的东西,他却突然感到深深的恐惧,铸钩,这是他祖辈流传下来的技艺,也是寒氏的骄傲所在,尽管寒成子未能做到在祖辈的基础上青出于蓝,但是依旧可以凭借祖传下的技艺在吴国众多的铸钩师中立于至上地位,但是,如今的一切却让昔日的荣光变成了沉重的负担,能克神兵襄鸿的钩,这,会是怎样的一把钩?他不明白,也不会有人给他解答,铸这样的钩,天下有那个钩师尝试过?

    老者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一笑,道:“已经三日了,不知铸钩一事可有进展?”

    “这••••,”寒成子一时语塞,“这,不瞒大人,尚无进展!”

    老者皱了皱眉,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便再叨扰,大王日夜期盼神兵吴钩,若铸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若不成,恐身家难保,告辞。”

    老者起身离去,留下一对精美的玉石酒杯,说是大王赏赐之物。

    望着老者离去的背影,寒成子猛地抓起那对玉石酒杯,狠狠地掷向火炉•••。

    夜深了,寒成子等妻儿歇息后,披衣下床,点亮了灯盏,从内室取来一副陈旧的竹简,这副竹简是寒家祖上之物,相传记载了上品吴钩的铸炼之法,但是•••,父亲临终前的叮嘱又在耳边响起了,父亲将此竹简交给寒成子时,曾告诫他,此法有违天理,凡铸钩者用此法铸钩,必遭天谴,但此竹简为寒氏祖上所作,历传后世,后世之人当妥善保管,但不得打开阅其内容••••••。

    “万不可打开啊,若背此誓,我寒氏•••必将绝矣!”父亲让寒成子跪在面前立下誓言后,方才咽气。

    寒成子打了个冷战,竹简放在桌上,神兵吴钩,究竟会是怎样的?铸成最上乘的吴钩无疑是每一个铸钩师毕生的梦想,更何况,如今的他,还要顾及妻儿的性命,这一刻,寒成子感到自己已是别无选择,只有铸成传说中的吴钩这一条路,看着床上熟睡的妻子和年幼的儿子,寒成子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打开了竹简,开始阅读这传说中的铸钩之法,看着看着,寒成子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甚至沁出大滴的冷汗。

    “吴钩者,吴地之利器也,通炼之钩皆俗品,虽拥其锐可战刀戟,然,遇神兵之器不可敌,欲炼神兵者,必先铸钩魂,钩魂之法,乃尽铸钩者骨血以祭之,如此,方可凝注于钩之上,所铸之钩,方为神兵之器,尽破天下利器,横扫千乘之军••••••。”

    尽骨血以祭之!这岂不是要用自己的儿子去铸钩吗?父亲的那些遗言发仿佛又在耳边回响起来,凡我寒氏子弟,万不可窥其法习其术,否则必遭天谴!

    突然,寒成子“噗”地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当寒成子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胸口微微有些疼痛,妻子焦急地守候在床前,看到丈夫醒了,妻子赶紧擦去了眼角的泪珠,寒成子有些慌张地扫了一眼桌子,竹简已经不见了,看来妻子都知道了,寒成子叹了口气,抓过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随即起身下床。

    “夫君,你••••去哪?”妻子一把抓住丈夫的袖口。

    “我去看看凌儿。”

    说完,寒成子便挣开妻子的手,正欲推开门,妻子扑过来跪在地上抓住寒成子的衣服。

    “夫君,不能啊,凌儿可是我们唯一的骨肉啊。”

    寒成子蹲下来抱住妻子,啜泣着说道:

    “对不起,天大的过错,都由为夫来承担吧。”说罢,猛击了妻子的颈部,妻子顿时昏了过去。

    昨晚的一切,仿佛如同心魔在侵蚀寒成子的心,铸钩的愿望强烈到让他几乎无法承受,甚至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控制他的灵魂。

    屋外,凌儿蹲在地上玩泥巴,看到父亲来了,凌儿欢快地起身跑过来扑进父亲的怀里,寒成子痛苦地闭上眼睛,但却禁不住泪水大滴的落在凌儿的头上。

    “爹爹,你怎么哭了啊。”凌儿很懂事地用衣袖去擦父亲脸上的泪滴。

    “儿啊,是爹爹无能啊,连你和你娘都保护不了啊。”

    凌儿虽然年幼,但是父亲的话还是他感到了很害怕,可他只是一个孩子,能做的也只有抱紧父亲寻得一丝安全感。

    “爹爹不怕,凌儿会快快长大来保护你和娘亲的。”凌儿天真地说道。

    吴钩,吴钩,突然这一阵阵的声音在他耳畔回响,世上哪有不心疼子女的父亲,可是寒成子的心却开始麻木了,另一个年头却疯狂的滋长,神兵吴钩,不仅是他最大的梦想,更是救命稻草。

    “吴钩,吴钩。”寒成子不住地呢喃着。

    “爹爹,等凌儿长大了,您就教我铸钩好么?”凌儿清澈的声音却没能让已经渐渐迷失心智的父亲清醒。

    “凌儿,走,爹爹•••带你去•••铸钩。”

    满心欢喜的凌儿却没注意到父亲眼里的慈爱早已被空洞取代,依然高兴地跟在父亲身后。

    打铁房内,寒成子麻木的关上了门,扣上了铜锁••••••。

    屋内通红的火光夹带着焦炭被燃烧后的爆裂声而抖动着,寒成子呆呆地看着欣喜异常的儿子,双手不住地颤抖。

    “夫君,不可以啊,凌儿,快出来啊,夫君,不能啊!!!”突然,屋外传来了妻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凌儿害怕了,看着呆滞的父亲,凌儿开始哭着要求出去,并且用小手使劲扒门缝,突然,一双大手将凌儿抱起,狠狠地扔向火炉,可怕的火焰像着了魔一样迅速包围了可怜的孩子,只留下凌儿几声无助的哭喊声••••••。

    三天后,门打开了,形如枯槁的寒成子怀抱一副用红布包裹的物件缓缓走了出来,几只寒鸦在院中那光秃秃的树枝上叫了几声,这时突然来了一阵寒风,寒成子踉踉跄跄地几乎摔倒,树枝上,几尺白绫悬挂着妻子孤零零的尸首,寒成子无力地抬起头,迎风流下了几滴浑浊的泪,尔后缓缓地朝王宫方向走去••••••。

    朝堂上,夫差看着堂下乞丐一般地寒成子,皱了皱眉头,吩咐左右将其所抱之物取上来,侍卫走下去,却看到寒成子将红布紧紧地搂在怀里,就像,就像搂着自己的孩子一样,侍卫几乎是硬抢过来的,寒成子不见了怀里的东西,开始像疯子一样不住地哭喊着

    “凌儿,不要动我的凌儿啊!”

    夫差厌恶的哼了一声,命人将寒成子制服,强行将他的头按在地上,直到他发不出声音为止。

    红布被打开了,里面包裹的是一把暂新的吴钩,夫差从侍卫的手中接过这把吴钩,突然,夫差打了个寒噤,握着吴钩的手竟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冰凉。

    “快,速速将襄鸿取来。”夫差不禁开始对这把吴钩产生了强烈的占有欲,此刻,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一试它的锐利。

    一柄天下闻名的宝剑,一把寒气逼人的吴钩,夫差亲自持钩,命人用襄鸿剑劈向吴钩,瞬间一声“哐”的响声,吴钩毫发无损,反倒是夫差的虎口被震痛了,夫差冷笑了一下,立即挥钩砍向襄鸿剑,一声金属折断的声音传来,在众人惊异的目光注视下,襄鸿剑竟然齐刷刷的断成两截,反观吴钩,依旧光亮如新。

    “恭贺大王得此神兵。”满朝大臣纷纷跪地庆贺。

    夫差满意的点了点头,命人将吴钩收好。

    “寒卿所铸真乃神钩啊,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寒成子抬起头,痴痴地说道:“凌儿,你还我的凌儿。”说着拼命向夫差爬去。

    夫差听到这语无伦次的回答,目光很快变得阴狠,猛地拍了一下木案,喝到:“大胆,敢在我朝堂之上造次,来人,给我拖出去。”

    “大王且慢,”一旁的伍子胥站了出来,“这寒成子虽说疯癫,但是也是铸钩功臣,大王不可••••••。”

    “伍大夫不必说了,”夫差打断了伍子胥,“此等神钩,寡人不希望天下再有第二把,至于这铸钩之人,”夫差顿了顿,“留有何用!”

    说罢,正欲吩咐左右将寒成子拖下去。突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众人皆惊,寒成子却突然着了魔一样,仰天悲嚎,挣脱侍卫,狠狠地撞向大殿的铜柱,在满朝大臣的注视下,这位吴国第一钩师喋血朝堂。夫差也惊住了,愣愣的看着流在地上的鲜血却开始缓缓凝聚,似乎,似乎要汇成什么形状,有人说,那像极了一把吴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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